御花园往东宫的路上,一行仪仗在两排提着宫灯的宫女引导下,宛若一条火龙在黑夜中蜿蜒前行,队伍正中间那顶明黄的华盖分明显示了这行队伍主人的身份,正是好不容易从御花园脱身的康熙,虽然几个女人极力想办法挽留,但依然阻挡不了越发焦躁和不耐的康熙,最终只能红着眼睛哀怨地看着康熙的御驾匆匆远去。
“快!快!诶诶,把轿子抬稳了,别颠着皇上!”梁九宫一边小跑跟在御驾旁,嘴里不停地催促了抬御辇的宫人,一边翘首眺望远处,突然梁九宫眼睛一亮,看到了远处那缓缓移动的一行仪仗队伍,忙道,“皇上,皇贵主子就在前头了,可要奴才过去禀告一声?”早已气喘如牛的梁九宫狠狠地松了口气,哎哟咱滴娘诶!可算是赶上了!幸好皇贵妃娘娘的轿辇走的慢啊,不然岂不是要一路追到钟粹宫去了?
康熙不等提醒就已经看到了,疑惑于前面队伍行进的缓慢,沉吟了一会才点头道:“既如此你就过去看看,记得不要惊动了皇贵妃,让那些奴才们不必迎驾了。”虽然刚刚隔得远,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宜敏上轿之前有些不对劲,事后他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眼皮更是直跳,最后还是没忍住赶了上来,他担心要是不提前交代一声,到时候迎驾又给宜敏惹来一番折腾,岂不是违了他的初衷?
“嗻——”梁九宫麻利地应了一声,撒开脚丫子飞快地往前奔去,通过今儿晚上演的这一出,梁九宫算是看出来了,皇上那是一刻也离不开皇贵主子的,没见从皇贵妃和两位阿哥走后皇上那叫一个坐立不安,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那份心神不宁,任那些主位娘娘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吸引到皇上的注意力,反而引得皇上不耐烦,最后干脆扔下所有人追着皇贵妃走了!
嘿!梁九宫心里暗乐不已地回想起刚刚的场景,那些娘娘和小主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这些女人平日里架子端得比谁都高,几个生过孩子的贵人也总是摆出高人一等的嘴脸,结果在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被皇上打了脸,她们那副青白交错的脸色当真是惨不忍睹啊!梁九宫只觉得这辈子能见识一次这样的场面,真真是死而无憾了啊!
梁九宫乐颠颠地追上宜敏的仪驾,待队伍末端的人认出气喘吁吁的梁九宫后,立马围上来几个小太监搀扶着他,顺便惊讶道:“梁总管,怎地是您老人家亲自来啦?可是皇上有何谕旨?”作为钟粹宫的奴才,没人不认识这位皇上的贴身公公的,自从康熙十六年乾清宫总管魏珠吃了挂落被贬之后,梁九宫接替了总管之职,成了后宫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各宫各院的主子谁不对他和颜悦色,底下的奴才更是挖空心思地讨好奉承,即使钟粹宫的奴才也不例外。
“这也是你们这群小猴子该问的?赶紧一边去,别耽误公公我办正事。”说着梁九宫甩开几人的搀扶,继续吭哧吭哧地追赶队伍,直到走在队伍中部的赛音察浑察觉到异样停了下来,不一会就和梁九宫迎面遇上了,顿时剑眉一挑微讶道:“梁公公?”显然对于康熙的贴身总管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
“皇阿玛来了?”惊讶只是一闪而逝,赛音察浑往后方微一张望顿时了然,过人的目力让他清楚地看到了那顶明黄色的华盖,果然皇阿玛还是重视额娘的,他就说嘛!那群搔首弄姿的女人哪里比得上额娘一根头发丝重要?不过刚刚额娘特地让人不要惊动了皇阿玛,皇阿玛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回二阿哥,皇上放心不下皇贵主子,特地让派奴才来问问情况,顺便传旨稍后可以不必迎驾,以免惊动皇贵妃娘娘!”梁九宫一见是赛音察浑这位小祖宗,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斟酌了半天语气才道出来意,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惹上这位小祖宗,到时候他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要说这宫里皇太后和大阿哥素来是出了名的温和好说话,能让梁九宫打心眼里发悚的除了皇上和皇贵妃,就只有眼前这位二阿哥了。
赛音察浑听了康熙体贴的谕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眉头却紧紧皱起,一副忧虑无比的模样道:“其实额娘刚刚上轿的时候就开始头晕目眩,轿辇走得稍快一些就立即开始犯恶心,最后只能慢慢挨着……”瞄了一眼梁九宫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赛音察浑又接着叹气道,“偏偏额娘不愿惊动皇阿玛,一直不肯让人召太医,后来好不容易倦得厉害睡着了!本不该说出来让皇阿玛忧心的,但额娘如今情况特殊,容不得任何疏忽,还望总管将额娘的情况据实回禀皇阿玛。”
梁九宫顿时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本以为皇贵妃只是看不惯那些主位娘娘的做派,这才借故离开,没成想皇贵妃的情况竟然如此严重,皇上对皇贵妃的肚子有期盼,没人比梁九功这个贴身服侍的人更清楚了,看来他要赶紧回报皇上,最好把情况说的严重些,好多召几个太医过来,不然皇贵妃万一真有了好歹,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等梁九宫点头哈腰地表忠心,赛音察浑眉梢一挑冷下声调:“不过……本阿哥话说在前头,梁总管可要记得叮嘱好那些奴才,待会赶上来的时候千万不可喧哗,万一吵醒了额娘……后果你是知道的!”
迎驾什么的不过是给外人看到,从小到大皇阿玛私底下从来不拘泥于这些,在赛音察浑眼里额娘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康熙不交代他也肯定不会因此惊动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