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笑着道:“爱卿何罪之有呢?朕不过是一时兴起才顺路过来,事先并未通知尔等,匆忙之间情有可原,何况爱卿一家皆是国之功臣,又是贵妃的阿玛,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无需如此多礼了。”在康熙看来宜敏是他的妻子,她的娘家自然是不同的,当然如今的皇后还是赫舍里,他也不能说得太过明白,不过稍微点拨一下,想来聪明人都能听懂的,何况这马佳氏比起赫舍里氏要识趣得多了。
盖山连忙惶恐地连连稽首:“皇上厚爱,奴才实不敢当,效忠皇上乃是奴才一家的本分,岂敢谈功劳。”说着话锋一转,看了看坐在康熙右手边的宜敏,眼中流露出慈爱之色接着道,“奴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要能见到她平安和顺,奴才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这孩子从小被奴才宠坏了,又是个天真直爽的性子,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皇上多多包容!”盖山的心意很明确,功劳什么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只要自家女儿平安无事。
宜敏眼中微微湿润,她的阿玛先是摆明了自家的立场,马佳氏历代是为国捐躯、征战沙场的武将,靠的是战功立族,不稀罕贵妃娘家这么条裙带关系,然后又直接表明自家的态度,只要宜敏这个马佳氏的女儿好好地,马佳氏自然就好好地,这几乎是用一种强硬的姿态告诉康熙,马佳氏看重的是自家闺女,而不是皇上的贵妃,马佳氏举族效忠康熙,但是康熙也要善待马佳氏的女儿。
其实这样的话几乎可以算是一种不敬了,但是宜敏却觉得心中满是温暖和感动,她的阿玛素来对权势没有野心,但是为了她这个免不了入宫的女儿,他去争去斗,甚至拿命去博,如今更是直言要皇上不能怠慢她,这份舔犊之情山高海深,她此刻不去想康熙会不会因此心中不悦,也不去考虑其他的算计,她只是沉浸在这份父爱之中幸福着,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又有何可虑?
康熙也是心中动容,这般直白无晦的话语却很少有人敢当面对他说,虽然盖山素来就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人,但是会这般直接恐怕也是为了宜敏吧?被这般直愣愣地威胁不许亏待他家女儿,康熙心里却一点也不生气,毕竟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无论做什么都值得体谅,何况盖山所言一点也不过分,他不求功不求名,只求自家女儿平安,这点要求说实话真的不过分,只是康熙心中有愧,想起之前宜敏在宫里受的委屈,康熙就觉得脸上发热,人家一家子为他卖命,他却眼看着宜敏被太皇太后为难,如今被盖山这么一说,只觉得心虚,哪里能生出气来?
瓜尔佳氏看见康熙有些怔愣的模样,连忙出声打圆场:“看老爷这话说的,女儿能入宫侍奉皇上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何况皇上自然待女儿是好的,不然又怎么会陪着敏儿回府?这宫里有皇上护着,敏儿自然平安喜乐,老爷瞎操什么心呢?”瓜尔佳氏心里一阵紧张,这老头子就是沉不住气,自从知道太皇太后为难敏儿的事情,他就日日坐立不安,但是也不必逮着机会说得如此直白吧?何况看皇上从刚刚起的一举一动,就知道这位万岁爷心里有敏儿一席之地,万一被老头子这么一搅合,皇上心有不满迁怒敏儿该如何是好?
康熙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大笑道:“福晋说的是,敏儿是朕的贵妃,朕自当护她周全,盖山一片护犊之情,朕亦甚感之。”说着又侧头对宜敏笑道,“敏儿有个好阿玛,难怪你心心念念地想家,这等亲情若是朕怕也是要时时感怀的,以后有空便多召福晋入宫吧,免得你阿玛总是牵挂你在宫中是不是受了委屈?”说到后面眨了眨眼,一副戏谑的表情调侃道,不过言外之意也说明这回家省亲是可一不可再的。
宜敏捏了捏手中的巾帕,眼波流转间横了康熙一眼:“皇上说什么呢?难道皇上会给妾身委屈受不成?”康熙连忙讨好地对宜敏笑,他哪里舍得委屈宜敏,这不是想方设法地补偿她嘛?
宜敏见状笑了笑,转头安抚盖山道,“阿玛,女儿在宫中好得很,只要两个小魔王不捣蛋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有什么烦心事儿?阿玛不必担心了。”这倒是实话,这宫里除了孝庄又有谁敢给她气受?她最操心的不过是两个儿子罢了。
宜敏现在说话放松多了,康熙刚刚在众人面前唤她的闺名,那就表示她不用再时刻注意贵妃的身份,便自然而然地将平日里的做派拿了出来,这也是让盖山和瓜尔佳氏安心,表明她和康熙之间的感情还是极好地,免得盖山再说出点什么就不好收场了,毕竟孝庄待她不好,不代表康熙对她也不好,可不能让康熙因此心存芥蒂,反倒把上好的保护伞推了出去。
盖山被瓜尔佳氏一打岔,又被宜敏这么一点,顿时醒过神来,连忙哈哈一笑转过这个话题,康熙也被宜敏警告性地一瞪眼,也很是配合地说起其他话题了,一时间气氛倒是融洽了起来,盖山是个直爽的脾性,说话不爱拐弯抹角,康熙又是整天面对那群一句话无数个弯的文臣,是以现在放下架子,两人说起话来倒是轻松很多,一老一少说到兴起也是其乐融融。
瓜尔佳氏借机拉着宜敏在一旁说些体己话,跟她说着家里的近况,那个嫂嫂又给她添了小侄子之类的,顺便遗憾一下怎么这么多儿媳妇就是没人给她生出个孙女来之类的,毕竟刚刚康熙和宜敏互动她看在眼里,自家女儿明摆着已经拿捏住了皇上,也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