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利摇摇头,小手一摆,“走……,抓……抓抓老贺!”
天(津)话管蜻蜓叫老贺,夏天正是它们多多出动的季节,多数能见到的就是普通的黄蜻,这种蜻蜓太多、太普通了,孩子们把它抓来的目的就是想办法折腾死,要么扯下两条翅膀,扔地上拿脚踩死;要么就找来火柴,反向插入蜻蜓的尾部,然后点燃、放飞;还有最无聊的,用其作为鸭食。
除了黄蜻之外,还有两种,是很名贵、很难得见的,一种叫小鬼儿,一种叫轱辘钱。孩子们不懂什么生物学上的正式名称,只以通俗的叫法称呼。
所谓小鬼是指巨圆臀大蜓,通体呈黑色,从头至尾有黄字型斑以及腹部鲜艳的蓝色斑纹。这两种蜻蜓数量非常少,加之捕捉困难,一旦得手,是很可以在小伙伴们面前吹嘘一番的。
捉蜻蜓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沾,一个是打;前者是用竹竿,顶端绑一根铁丝,上面沾一些从水铺买来的粘胶,伸到树上去,把停靠在树干上的蜻蜓粘下来。这是一个比较精细的工作,说起来,实在不是卢利这样七八岁的孩子能玩得来的。竹竿长且沉,操作的时候更不能有任何的颤抖,孩子们试验过几次,每每把竹竿举高,小手臂哆嗦得如同吃了烟袋油子,等到举高,蜻蜓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后面一种就比较粗鲁,取一根用力通下水道的竹板,截成孩子可以使用的长度,在空地上胡乱的扑打——蜻蜓的密度相当高,即便是以孩子们全无目的的动作,一天的时间下来,也是大有斩获的。
手指间夹着几支蜻蜓,众人回家准备用午饭,“小小,下午去游泳吧?一起去啊?”
“去,去,去!”梁昕跳脚大叫。
卢利扬手拍了他一记,“不不不不……许……”
梁昕一张可爱的小脸儿立刻垮了下来,他以为这些大哥哥们不肯和自己玩呢,“为什么啊?小小哥哥,带我去吧?”
卢利眨眨眼,他都不会游泳,更加不必提梁昕了——梁薇三姐妹几次告诉他,自己家的弟弟不会游泳,因此和他们在一起玩还无妨,但绝对不能让梁昕下水的。“我……我……”他慢吞吞的说,“我在家,和你玩。”
“好。”梁昕不再坚持。
“小小,那你也不去了?”
“嗯。”卢利点头,“明天……”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去水上,谁去?”
水上是指水上公园,在天(津)算是首屈一指的公共娱乐场所,不过因为距离市中心较远,周围稻田、水塘密布,没有家长的携带,孩子们极少踏足而已。这会儿听他说要去那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小小,太远了,怎么去啊?”
“走……着!”卢利逐一看看,李鑫、刘杆几个面带难色,轻啐了一口,“没出息的玩意儿,都不去……我我我我自己去。”
梁昕最是忠心,第一个站了出来,“小小哥哥,我和你去。”
“乖。”卢利拍拍他的头,“嗯,蛮……圆的……嘛。”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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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孩子们的计划,第二天是要一起出去到水上公园玩的,不合吴宝昆下午下班回家的时候,买了一提兜的梨,卢利看着金黄透亮的梨子真是打心里笑开了花,和狗立、梁昕几个人美美的大吃一顿!梨子咬起来和蜜罐似的,汁水又浓,口感更是脆甜,最和孩子的口味,不知不觉中,五六个大梨装进肚皮,连晚饭也没有地方盛,洗手洗脚,上床睡觉。
梨子吃起来很舒服,但吃得多就成了麻烦——后来他才知道,梨这玩意儿性寒,不能多吃,尤其是孩子!一夜过去,发起烧来。
招弟迷迷糊糊从暗楼上爬下来,叫弟弟起床,“小小,你怎么还不起?狗立叫你呢!”用手一推,孩子呼吸沉重,用手背一摸,“哎呦,小小发烧了!好烫啊!妈,小小发烧了!”
于芳急匆匆从楼上下来,用手一探,可不是吗?孩子额头发热,呼吸间也是热气扑脸儿,“发烧了,找药给他吃。”
找出四环素、红霉素、土霉素之类的药,招弟抱起小弟,使劲呼唤,“小小,小小!起来吃药了!”
卢利昏昏沉沉的给姐姐叫醒,“干……干嘛……嘛呀?”
“吃药,听话啊,吃药啊?乖,我家小小最乖了。”把药给他喂下去,孩子翻身又睡,一直到中午,来弟出去一圈回来,弟弟还是高热不退,这就一定要去医院了。一个抱着,一个拿起小背心、裤子给孩子穿上,卢利给她们的动作折腾醒了,“舅……舅,妈,又……干……嘛……呀?”
“去医院,舅妈和姐姐带你去医院。”于芳又是心疼,又是恼恨的骂道,“看你下模还敢不敢玩儿了命的吃梨!倒霉孩子,馋死你就得了?”
来弟背起弟弟,妹妹和妈妈陪着,出了家门,“小小怎么了?”一上午没见到卢利,出游的计划也泡汤了,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病了,带他去医院。”
说话间步履匆匆,穿胡同而行,到了百货大楼脚下的多伦道上,这里有一家小医院,周围的孩子或者大人生病了,大多到此来看病,挂号、问诊,撩开小背心,露出白皙的皮肤,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听诊器在他胸口听了听,问一问经过,“没事,就是吃了太多梨子,受凉。”
听诊器冰冰的,卢利被凉意一激,人也清醒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