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趴在地上,头顶箭矢破空的锐响接连划过,幸好他没有穿星月湖的军服,更没有佩戴少校的军衔,不然五十名弓手一波齐she,就要了自己的小命。不过这时自己完全处於被动挨打的境地,指望那群视力超群的神she手看不到自己,实在太不靠谱。
程宗扬深吸一口气,双掌按住地面,等弓弦响动的一刹那,足尖用力,猛然向前纵去,身体紧贴著雪地掠出。侧眼营中至少有六张神臂弓转移方向,朝自己瞄来。程宗扬头皮一阵发麻,被这东西she中一箭,大概和挨颗子弹也差不了太多。
「老程!」刚从溪畔撤退的敖润一声大吼,从背後摘下一面盾牌,「呼」的猛掷过来。
程宗扬抬手接住,顾不得多想便横在身侧,挡住要害。弓弦「嗡」的一声响起,几乎同时,盾牌像被铁锤砸到一样,发出「篷篷」几声闷响。
强劲的力道将程宗扬凌空撞开,他顺势一滚,卸去力道,然後心有余悸地抬起盾牌。那面盾牌只有两尺大小,上宽下窄,表面呈现出角质青,盾内用烧炙法钻出孔洞,然後装上把手,份量并不沉重。
神臂弓she来的箭矢在盾牌表面留下几个凹坑,距离如果再近几十步,也许盾牌穿了。程宗扬松了口气,这面盾牌是用龙神背部的鳞片制成,质地最为坚固,当初秦会之动用足以摧城拔寨的大黄弩也无法穿透,只能选择龙神相对柔软的腹甲攻击。自己在扬州的时候,给敖润和老张一人送了一面龙鳞盾,没想到却救了自己一命。
王韬飞身抢来,挥斧将另几支箭矢劈飞,一边道:「好盾!」
程宗扬咧嘴一笑,扭头朝敖润竖起拇指,敖润也用力挑起拇指,然後返身朝第六军的骑兵杀去。
崔茂面对铁甲营单骑踏阵,嚣张之态早已成为宋军的眼中钉。卢政亲自挑出几名she手,数张神臂弓一直盯著他。接连避开数lún_gōng击之後,终於有一支箭矢咬中崔茂负伤的左臂,将他手肘she了个对穿。
崔茂凶x大发,把混元锤往阵中一丢,俯身捡起几根长矛,用受伤的左臂挟住,飞身抢出十余步,右手连掷,贯满真气的长矛激she而出,一边刺杀了数名she手。
前面几列she手向後退去,避开飞矛的威胁,神she营的阵型微显散乱。忽然一支羽箭破空飞来,she在长矛下方尺许的位置,将崔茂掷出的长矛she飞。接著数十张神臂弓一齐朝崔茂she来。崔茂挥矛拨飞箭矢,接著振臂一挥,将这最後一支长矛也掷了出去,才飞身後退。
卢政挽起铁弓,一枚羽箭扣在弦上,瞄著崔茂的背影一箭she出。这支铁骨丽锥箭箭头狭小尖锐,不但势能破甲,而且破空时悄无声息。箭矢及体的刹那,崔茂似乎生出感应,身形一侧,铁骨丽锥箭透肩而过,带出一片血雨。
崔茂掠回本阵,他这几矛令神she营为之胆寒,自己也大耗真元,军服更是被鲜血浸透,不住从袖中滴下血来。程宗扬用龙鳞盾掩住他,望著他肩上的箭头,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那只箭头三面见棱,形如刀片,造成的伤口也呈三角形,是处理时最棘手的一种伤口。
崔茂三根挟住箭杆,微一用力,将箭头拗断,冷哼道:「卢政小儿,箭法还过得去。」
王韬测了下距离,心有不甘地说道:「若是老四、老五联手,说不定能取了刘平的首级。」
程宗扬道:「宋军的神臂弓太强了,硬拚不是办法。不如再往後退几步,让宋军的骑兵围过来。」
崔茂道:「是不是怕了他们的神臂弓,宁肯和骑兵斯杀,也不想面对他们的弓箭?」没等程宗扬回答,崔茂便道:「我也是。」
程宗扬苦笑道:「崔兄这么坦白。」
崔茂折断臂上的箭矢,将带著木羽的箭支拔出来,一边道:「宋军的神臂弓犀利异常,说不怕那是假的。幸好只有一个营,如果再来一个营,我们肯定有多远逃多远。」
王韬道:「刘平吃了几次亏,学得小心起来。这会儿神she营耗费的箭矢不到两千支,she到天亮还有的剩。」
崔茂和王韬最忌惮的就是神臂弓,不过宋军急於进军,把辎重都扔在半路,一旦箭矢耗尽,神she营就成了没牙的老虎。眼看算盘落空,宋军不会大规模消耗箭矢与骑兵前後合击,崔茂和王韬只好改用守势,指挥属下逐步向後退却。因为有溪水阻挡,神she营难以在酷寒的天气中越溪追杀,只能逐渐加程。不过两道溪水间总共只有二三百步的距离,神she营即使寸步不进,也能将对手全部笼罩在神臂弓的she程之内。
程宗扬实在不想充当神臂弓的人形移动靶,随即与崔茂、王韬二人分开,靠著龙鳞盾掩护,更是靠著孟非卿这些天强训的临阵经验,终於在神臂弓的威胁下全身而退。
双方骑兵的对攻惨烈无比,溪流中坠满倒毙的人马尸骸和折断的刀、矛、战旗。在军都指挥使郭遵的率领下,第六军的骑兵全面撕开对手的防线,将敌寇压迫在只有几十步宽的一小片区域内。
臧修的坐骑已经被she成刺猬,这会儿徒步紧跟著月霜,他护体的金钟罩全力施为,金光灿灿的躯体宛如金甲天神。手中雷霆战刀不住轰鸣,将侧方杀来的敌骑一一劈下马来。
月霜娴熟的骑术在狭小的空间内展现得淋漓尽致,她踩著马镫,身体微微抬起,灵活地策动马匹,像舞蹈般越过地上的尸首,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