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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道:“你真见着严君平了?”

“严大裤裆……”

“打住!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叫的,他如今是书院的山长,你把人家年轻时的绰号挂在嘴边,我听着浑身不舒服。”

“他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个啥?”朱老头道:“只在路上恍了一眼,但九成是他。”

“他一个人?”

“一帮人呢。骑着马,打扮得跟狗腿子一样。”

严君平是奴仆打扮?程宗扬略一琢磨便明白过来,洛都权贵如雲,严君平如果扮成奴仆进入某个豪门,无疑是最好的藏身之法,也难怪以斯明信和卢景的手段都找不到他。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避开星月湖的人呢?

第十四章 荒野裸奔

城西的官道上商旅如织,朱老头折而向北,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半个时辰之後,他在一处山坳前停下来,“就在此地。时间是两天前的傍晚,当时他黏了浓鬚,和一群奴仆一起,乘马往北去了。”

程宗扬估算了一下距离,换成自己,恐怕连面容都看不清。如果不是朱老头眼睛够贼,又和严君平相识多年,看穿他黏的是假鬍鬚,只怕卢景在场也无法认出严君平就在其中。

“能看出是哪家的奴仆吗?”

“奴仆的服色都一样,顶多是腰牌不同。”

程宗扬往路上看了一眼,“去的是北邙……北邙有多少权贵的苑林?”

“几十家总是有的。”

“只有用笨方法了。一家一家的问,看两天前有谁家的奴仆进山。”

“咦?小程子,你不一向喜欢投机寻巧吗?怎么肯下笨工夫了?”

“不管巧办法,笨办法,能见效才是好办法。取不了巧就要踏踏实实的幹,你这一把年纪的,不用我教你吧?”

朱老头道:“你啥时候有这见识了?跟谁学的?”

程宗扬叹了口气,“卢五哥。他办事外人看着好像很巧,不费什么劲就办妥当了。跟他混过才知道,他其实是用笨工夫一点一滴堆出来的,只是下的功夫够深,才显出巧来。可惜别人只看到巧的,没学到的笨的。”

两人沿山路往北邙走去。山路旁零星的农田已经收获完毕,山间的田地收成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天旱,残留的麦秸稀稀拉拉,一块地只怕打不了半袋粮食。再往上,山势渐陡,农田也逐渐绝迹,只剩下茂密的植被。

一处树荫下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几名仆从。程宗扬本想顺路打听几句,到了近前却突然闭上嘴,默不作声地擦肩而过。

那几名仆从盯着他们的背影,等两人走远才收回目光。

“熟人?”

“有一个我见过。”程宗扬低声道:“在宫里。当时天子上朝,他捧着香盒跟在天子身後,”

宫里的太监一身奴仆妆扮出现在山野里,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难道天子又微服出巡了?大白天跑到山坡下的野地里幹什么呢?

程宗扬与朱老头对视一眼,“看看去!”

两人绕了一个圈,穿到那几人背後。山野中一片寂静,齐膝深的野草随风舞动,空气中传来田野的气息。

忽然两人伏下身,小心藏好身形,从草叶间看去。野草深处,一个背影正在漫步,他披驜i闾澹赤裸的皮肤在阳光下透出不健康的苍白色k手拿着各种各样的野草,还有折下的枝条和藤蔓,不时放到鼻下嗅吸,遇到满意的,就系在髮上?br />

虽然阳光耀眼,程宗扬却??扬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那人挑选的草茎枝条,既不是按外形美醜,也不是凭色泽种类,就跟疯子一样,完全看不出挑选的标准。

那人又走了几步,然後张开手臂,赤条条沐浴在秋风中,昂首闭上眼睛。山风吹落了他手中的草茎、枝条,也拂起了他乌黑的头髮。

程宗扬心里咯噔一声,认出他是蔡常侍——那个盯着一张白纸发呆的诡异太监。

即使有死老头跟着,程宗扬仍然遍体生寒。这太监实在太古怪了,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神经病。万一引起误会,跟一个神经病打起来,怎么看都不光彩。他潜下身,悄无声息地往後退去。

朱老头像看西洋镜一样看着蔡常侍的下边,程宗扬把他拉到小溪边,他还在啧啧称奇,“大爷活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回开眼。哎哟,那玩意儿就是没用也不能割了啊?瞧着都痛得慌……”

“那你还盯着看?不怕长针眼?”

“这不瞧稀罕吗?”朱老头道:“我是没当上皇帝,我要当上皇帝,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长啥针眼啊?”

小溪被山石阻挡,形成一个浅湾,周围生着芦苇。两人蹲在芦苇丛中,程宗扬还有些惊魂未定,朱老头已经没边没际地吹了起来。

“他一个太监,怎么跑到野地里裸奔呢?”

“不懂了吧?这阉人啊,身上缺了物件,脑子也古里古怪,啥怪癖都有。有些喜欢赚个钱的,有些喜欢弄个权的,喜欢裸个奔的也不算啥。还有喜欢小相公的呢。”

朱老头声音越说越高,程宗扬连忙拦住他,“声音小点!这么大嗓门,你怕他听不见?”

程宗扬到底还是拦的晚了一步,身後草叶微响,已经有人过来。程宗扬闪身躲在石後,一手握住刀柄,朱老头却蹲在原地未动。

接着一个阴柔的声音道:“奴才蔡敬仲,见过阳武侯。”

朱老头拢着手啐了口吐沫,扭过脸理都不理。

蔡敬仲仍然裸身无衣,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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