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铠甲整齐的禁军正在城上巡逻,戒备森严。程宗扬不
理会两旁的景物,沿着御道一路向北。前面又是一道城墙。
这便是内城了,程宗扬记得云苍峰说过,内城西为太初宫,东为昭明宫,里
面有神龙、金乌两处正殿。晋帝处置朝政,召见群臣,都在这两处正殿进行。但
近年来晋帝既不处置朝政,也极少召见大臣,宫门一闭,这内宫便是内外断绝的
城中之城了。
程宗扬暗自奇怪,这灵飞镜好端端的,林清浦怎么会看到鬼呢?他左右看了
一下,然后越过内宫的城门,远远看到宫中一座大殿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镜
中传来的笑语。
程宗扬推近灵飞镜,忽然看到镜面边缘,一处假山似乎有东西微微一动。他
连忙转过画面,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从假山下钻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垂首
弓腰,一扭一扭地朝大殿走去。
程宗扬暗暗称奇,这是什么鬼?他刚推动遥控器,假山下又钻出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粗壮,穿的衣物与江上打杂的苦力相似,布料粗劣。
程宗扬好奇地望那人脸上看去,只见那人生着络腮胡子,衣服半湿,倒像是
一个打渔的舟手,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了路,莫名其妙闯入皇宫内院。
依照帝王家法,内宫除了皇帝本人,不允许任何男子居住。宫中后妃以外,
便是太监宫女,连太子也是年满六岁就别立太子东宫,不在内宫停留。这汉子深
更半夜在内宫出现,如果被人发觉,就是族诛的大罪。
程宗扬正在纳罕,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抬起眼,阴狠的目光仿佛
一条恶狼,穿过灵飞镜,射入自己心底。
镜中刹那间腾起黑雾,画面消隐,程宗扬心头狂跳,捧着灵飞镜大汗淋漓。
这一刻程宗扬才知道林清浦为什么不敢轻易施展法术,影月宗的心月之法一
旦施展,灵台便全部放开,心神稍有波动,便遭到法术反噬。所以影月宗的传讯
之术,多在知根知底的同门,或是绝对信任的人之间施展,轻易不会独自使用。
就像刚才,如果自己不是使用灵飞镜,而是和林清浦一样以法术遥窥,此刻已经
被法术反噬,心神尽失。
程宗扬闭目休养了半个时辰,这才稳住心神,他起身找到林清浦,把灵飞镜
交还给他。
林清浦和云苍峰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
确实有异状。但看不清楚。程宗扬慢慢说道。他仔细把看到的情形告诉
两人,着重描述了那大汉的形貌,最后道:他们既然有所察觉,再用灵飞镜是
不成了。林兄,云老哥,你们不妨查查宫里的禁军侍卫,看有没有和他一样的人
物。
好,我立刻便去查。云苍峰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你上次说的账目初
步有了眉目,这一年来,宫里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用量大增。还进了一批上
等的檀香木,不知作何用途。等再有几日,细目列出来我再和小哥仔细参详。
程宗扬心神不宁,又交谈几句,便告辞离开。他连路也没精神走,乘了云苍
峰的马车返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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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仍然黑沉沉的,不知道是长夜未过,还是又一个黑夜已经来临。
卓云君手脚一直被绳索缚着,此时又僵又硬,几乎没有知觉。
门帘的缝隙中透过一丝微弱的灯光,片刻后,那个包着头发,涂着厚粉的粗
鄙妇人掀帘进来。
死娼妇!下贱的yin材儿!那妇人一进来就满口污言秽语地大声辱骂,又
用力踢了她几脚,直把她当成猪狗一般。
卓云君何曾受过这种羞辱,恚怒地瞪着她,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嘿!你个不要脸的浪sāo_huò!老娘脸上有花吗?让你瞪着瞧!
妇人被她瞪得气恼,抬起手掌辟辟啪啪给了她几个耳光。
卓云君被打得眼冒金星,银牙咬了半晌,最后无奈地闭上眼睛。这会儿自己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白白被这操持贱役的妇人羞辱。
养条狗还会看门,养个鸡还知道下蛋!你这娼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推
不得磨,拉不得纤。就肚子下面三寸贱肉,能让汉子们快活快活,还装得烈女一
样!花了老娘四个白亮亮的银铢,养了你这个吃材!
那妇人叫骂几句,转身掀开帘子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卓云君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漉漉。昏
迷几次后,她已经无法确定时间,大概有三四天的样子。以前修为仍在时,自己
可以十几天甚至数十天避谷不食,只饮清水仍然神采飞扬……
那都是以前。现在自己仿佛从云端跌入泥潭最深处,所有法力尽失,沦为一
个忍不得饥,挨不得打,身上没有半丝力气,蝼蚁一样毫无用处的凡人。
那妇人这会儿火气似乎消了,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道:道姑啊,你都
几天水米没打牙了,饿坏身子可怎么办?
那妇人说着冲卓云君一笑,脸上脂粉扑扑擞擞落下来,一半都掉进碗里。
卓云君又气又恨又是恶心,皱着眉转过脸去。
那妇人把碗递过来,嘴旁的黑痣一动一动,道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