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江淮生倒在地面,胸口大片血渍已经染红了衣襟,她拨开人群就要向内冲去,却被两名警察合力挡在了门外,“都别看了!赶紧拨120!别围在这了都!”
人群被推散开去,苏绫一把打开眼前胳膊冲进大门,伸手探在江淮生的脖颈。
再无脉搏跳动。
昨夜江淮生的话语犹在耳畔,那爽朗的笑容在耳边凝散不去。
“我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指望日后有什么善终,做我们这一行的,没几个是能善终的。”
“所以我们这一行,孽造的多了,怨积的深了,没有活路可言,没个好下场可走。”
“苏绫啊,虽然我尊你本事,叫你师父,但论年纪我老头子恐怕都能做你的爷爷了,活了一把年纪,见的事太多了,别怪我倚老卖老,听我句劝,别入江湖。”
早晨离开家门时他还在呼呼大睡,准备着养精蓄锐等待明日长途劳顿,哪里想到转瞬间就……
苏绫心中有些莫名地闷痛,缓缓从怀里拿出盛放着江淮生鲜血的小瓶子来,本来还说今晚回去为他制作一道替身符。
深吸口气,苏绫闭上眼眸,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能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甚至无法启动盘古幡的力量。
警察赶忙冲了进来,去架苏绫,却发现她的手正死死按在老者尸体的肩膀上,任凭他怎么使力都挪不动半分。
“节哀吧!人已经没气儿了。”警察去拽苏绫的胳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拽起身来。
苏绫面无表情地被人拽出审讯室,刚到大厅,抬眼就见到正在门口与警察低声交谈的赫羽明,他消息收得倒快。
只见赫羽明二话没说,径直拉住苏绫手臂将她带走大厅一角,表情严肃地说,“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承认江老这段日子住在你家,你跟他没有瓜葛。”
苏绫定定的看着他不语。
赫羽明皱了皱眉,看得出面前女孩虽然没有面无表情,但内心显然非常沉重。
“听见我说的话了吗?”赫羽明单手重重搭在她的肩膀,“我下午就回去京城,我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千万不要承认江老这段日子住在你家里。”
“那我该说些什么,承认他是小偷?”苏绫转头,眼神盯着在审讯室。
远处,赶到警局门口的傅青岩正好看到这一幕,却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
“警察说他是小偷那他就是小偷,除非你想给你和你的家人惹上麻烦,一旦雪草堂和江相派盯上你……他们可不会在乎多杀一个还是两个。”赫羽明收回手臂,眯了眯眼眸。
这女孩很可能是江淮生的徒弟,若么也是信任的人,小小年纪的她不该跟这些江湖事扯上关系。
现在江淮生已经死了,这女孩更不该被牵扯其中,因为已经没人护得了她。
苏绫低下头,唇角溢出一抹悲凉的笑容。她当初破天运,动寿数,无非就是为了让人类少死离别,她救了天下人,却保护不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不!还有一种办法!
苏绫伸手摸向兜里那一小瓶江淮生的血液。
看来这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苏绫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抹坚韧之色。
“记住我说的话。”赫羽明再次开口,随即转身打算离开。
忽地,苏绫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平静地开口问,“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做?”承受屈辱,隐忍悲伤,将江淮生说成贼人,只为撇清关系保护自己……与身边的人。
赫羽明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永远不会是你,你也永远不会成为我。我无需惧怕任何人,而你需要。”
这话说得算不客气,但也确实是实话。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换在与苏绫不同身份地位,不同背景的赫羽明身上,自会有另一套解决方式。
而放在什么都没有的苏绫身上,不是她害不害怕的问题,而是她需要害怕,需要退让,需要忍受。
赫羽明不会想象到自己今天的一番话,几乎影响与改变了苏绫的一生。
她缓缓松开手指,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消失在警局门口。
后来,张文涛与张雅芙双双来到了警局做笔录,在警察问话时,张雅芙坚称从没见过这名老者,只是走出家门后见他鬼鬼祟祟进了楼道,因为没见过这人所以跟了上去,没想到这人直接进了他们家。
虽然警察未必在张家检测到撬锁痕迹,但人死无对证,谁又会怀疑一名学生的话呢?
隔壁审讯室里,苏绫独自坐在桌案对面,一名女警和一名上了年纪的警察坐在她的对面,老警察负责记录,女警则连珠炮似地开口发问。
“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据你姐姐说死者是去你家里盗取财务,但刚才我见你情绪激动跟死者明显认识?”
“死者是在你的房间里被警方发现,不用怕,如果你跟死者认识就实话实说,这里是警局,没人敢伤害你。”
一言不发地苏绫缓缓抬头,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这里是警局?而江淮生刚刚就不明不白地惨死在这里。
那群人简直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公然闯入警局杀人,而到头来这群警察们却连案犯的长相都没有见到,追踪出去的人也都一无所获。
本以为这是个有着自己一套秩序的世界,显然有些人类却可以明目张胆地与秩序对抗,而这些维护秩序者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反倒要从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