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醒来,都午后四五点钟了。宫里来了人,那人可能看着尤氏不在,才敢进到她院子里见她。
“奴才拜见隶王妃。”朱公公跪在李敏面前,恭恭敬敬的。在他身边,放了个提匣。
李敏打了声哈欠,接过念夏递过来的茶,热呼呼地烫着嘴儿,问:“公公为什么事来?”
“奴才主子,让奴才提了盒点心,来给隶王妃。”说着,朱公公把身边的提匣子推到了李敏面前,挪开上面的盖子。
里面,露出三块绿豆糕。
“本妃无功不受禄。代本妃谢过你主子。”
朱公公像是早料到她这样说,再跪前一步,从袖管里抽出了一张纸,双手捧着送到李敏面前。
“这是什么?”
朱公公答:“主子有闻,隶王妃在寻找南门的铺子。这是一张地契,刚好靠着南门,位置奴才去帮主子看过了,绝对不差。”
李敏拿起的茶盖轻轻合上茶盅的杯口,起身:“告诉你主子,本妃什么都不要。”说罢,挥手:“送公公出门吧。以后也请公公不要到本妃这里来。”
朱公公叩头,又说了一句:“奴才还是代主子,对隶王妃的恩情感激不尽。”道完,再三叩首,再离开。
待朱公公走了,李敏扫到门口站着的人影。方嬷嬷看藏不住,主动从门侧站了出来,对她说:“大少奶奶放心,这府里,没有人敢把今日之事告诉给夫人。”
不告诉夫人,说明她老公早知道了。
码头里,一袋袋货品装上备好的马车。公孙命令下面的人务必点好数目,保证一袋不露,在接到快马传达的消息之后,走到朱隶身边,说:“王爷,皇上的人出发了,淑妃带人亲自去接大皇子。”
“东宫这下势必慌了手脚。本来这事儿不关东宫的事,太子、皇后都这么想的。现在,朝廷上下都在想着,这背后是谁突然插了东宫一刀。”朱隶负手,眺望那一片江面,河面上飘起了浓雾,这个天气是越来越是不好了。
“有人,早知道淑妃好了。”公孙说。
“这是自然的。”朱隶眯了下眸子。
“八爷府里没有任何动静。常嫔回到长春宫,继续带着十九爷。”公孙说到这里,顿了下,“王妃知道王爷知道她给淑妃治病的事。”
“淑妃来找她时,我们在隔壁,她想都想得到。”朱隶看着河面的眼神里,忽然漾起了一道柔光。那是提起她时,不由自主的。
“这事儿,王妃真的有插手吗?”
耳听公孙都不敢肯定,李敏究竟有没有帮淑妃一把,让太后吃肉。朱隶回头,瞟了眼他,嘴角勾了勾:“她当然不会做的。她要是真的做了,让淑妃直接烧肉,一鸣惊人。她最多,是帮淑妃治病。所以,淑妃对她肯定是感激的。只能说,她和我们一样,猜到了贵妃是内定的。因此,皇宫里的人,哪个能让她真正信任。眼看,她是看出我们连容妃都不是全然信任的。”
之前,她骑在他马上,和他说话,她那再三试探他的眼神,他娶的这个王妃,聪明过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他心思。反倒是他母亲,不知是真瞎了眼看不出来,还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尤氏的心,其实本来都不在护国公府。
皇宫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早在当年他入宫第一天,这话他父亲对他说过了。什么人都不要信。
三面两派,出尔反尔,都是皇宫里的人的本事。再亲的人,在皇宫里都身不由己。
看看尚书府王氏的下场就知道了。关键时候,静妃只能把王氏当棋子。让人大出意料的,应该是朱璃的态度。
朱隶沉了沉眼神,今天看到朱璃冲出来为静妃说话,本来是合情合理,可是,当想到朱璃和王氏那层关系,结果,朱璃把王氏当利用的棋子以后。是的,这事儿,朱璃本来在知道的时候,可以尽全力,包括运用自己的权力去阻止这些人自取灭亡。但是,没有。朱璃任其发展,用意很显然,他是要对方得逞,成功离间尚书府和他们三爷府上以及静妃的关系。
“三爷可能已经知道,某些人说的肯定是谎言,有些人说的话,才是实话。现在,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公孙良生的声音,伴随河面上的风声吹的有些远。
几步开外,传来的箫声,宁静悠远。仔细听来,却与平常略有不同。
感觉自己的主子被箫声引起了注意,伏燕低声说:“是师傅吹的送离别。”
公孙良生听着,微微一笑:“许大侠的箫声,一直都是引人遐思,触景伤怀,是不是,王爷?”
朱隶眸子里像是被勾起了一道光,曼声道:“听起来是有些断肠。”
许飞云的箫声,今儿听起来大有悲怆之意。
听到朱隶这样一说,公孙良生仔细一听,貌似是如此,不由莞尔:“莫非,许大侠这首曲子,是吹给大皇子听的。”
朱隶回头看了看他脸,公孙的书生脸一点都没有变,叹了口气。
那头,吹箫的人,明显是被公孙这句话呛到了,连续迎着风吹来了几句咳嗽声。
都说书生的嘴巴最毒,这话准没错的。
“回府。”眼瞅那个货装的差不多了,有些马车已经出发,朱隶转身朝自己爱骑走去。伏燕紧跟在他后面。
公孙良生留在码头,监督把货装好运走了,才可以走。
箫声又慢慢地吹了起来,这回吹的是回娘家的小调子,本来是因为公孙那句话以后,想改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