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了,娘娘只怕这里冷,让珠儿送点木炭,没有别的。”说着,珠儿掀开竹篮上面盖着的布,露出里面那些木炭。
这一下子让老宫女都快哭了起来,仿佛那个木炭是金子似的东西。
只要受过严寒摧残的人,能知道这种痛苦,用黄金都换不了木炭烧火取暖的痛苦。李敏经历过,这幅身体残留的记忆,在对她控诉这种非人的折磨人的手段。
尚书府里,多少年来,王氏克扣继女的用度,导致到冬天,她们有银子,都换不来一点柴火取暖,直接导致到今时今日这幅身子听到天寒地冻几个字眼,都能先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宫中这点折磨人的手段,老宫女肯定是一清二楚的。怎能不感恩戴德地双手接过珠儿手里的木炭,一边用手抹着眼角的泪水说:“老奴听说,如今娘娘宫里也不好过,所以主子才特别吩咐老奴,不给娘娘宫里添麻烦。”
才不过几日工夫,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把折磨人的手段,从淑妃头顶移到了容妃头顶。
珠儿一把将竹篮推进了那人手里,道:“主子交代过了,说,宫里沉沉浮浮,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花无百日红,主子心里早预料到这些。尽管放心,有什么事儿,总得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办完事儿,珠儿转身,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疾步离开。
李敏从藏身的树干后面出来,兰燕通知完朱理以后,回来跟在她身边。
“能带我翻墙进去吗?”李敏问。
这点对于兰燕女侠来说,毫无费力。不过眨眼之间,李敏借助兰燕的力量,越过了冷宫的墙垣,看着那个老宫女关上门以后,提着放木炭的竹篮子回到可能是厨房的地方。
有个屋子里,传出织布机唧唧复唧唧的声音。李敏猜,那是刘嫔住的厢房。
从屋檐落下来,见着那个老宫女在升火烧饭,李敏对兰燕点了下头。兰燕站在门前警惕,李敏推开了传出织布机声音的门。
一束光线,从敞开的门缝里射进来,踩着织布机的刘嫔眨了眨眼适应光线。等看清楚是走进来一个人后,刘嫔一时没有认出李敏的身份,站了起来,沉容冷静地说:“谁让你来的?秀慧宫?储德宫?春秀宫?”
“不说锦宁宫吗?”
刘嫔一惊,接着,急忙从织布机后面绕出来,冲李敏跟前跪下:“民妇拜见隶王妃。”
“娘娘快起身,娘娘与本妃不是第一次相见,何必如此客气?”
“如今,以刘氏身份,早已不是一宫之主的娘娘了。”刘嫔嘴角一抹苦涩道。
“怎能说不是?这个宫里,不是只住娘娘一个人吗?本妃以为,娘娘一个人住这个宫里,除了吃喝用度不太方便以后,过的是很逍遥。不比这六宫里哪个娘娘差。”
抬头看到李敏脸上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刘嫔随之起身,轻声说:“待民妇给隶王妃倒杯茶。”
李敏没有客气,在这屋里找到了一把修葺过的残椅,坐下来,再打量四周,确实是冷了点。夏季无所谓,到了冬天,能把人冻死。容妃送来的那点木炭,肯定是不够整个冬天的。
转头,吩咐兰燕几句。
刘嫔给她就屋里那个茶壶里的水,倒了一杯端了上来。
李敏问:“现在,跟在你身边只剩老嬷嬷吗?”
“是的,能留一个给民妇,已经很不错了,以民妇罪臣的身份。”
李敏记得皇帝不是这样判的,道:“不是给娘娘降级而已吗?”
“在这六宫里,要看在皇帝面前得宠不得宠。所以,有人靠着皇后,有人,却始终喜欢捧着新人。”刘嫔对后宫里的事是见惯不怪了,一幅已经置身事外的飘然。
“十九爷——”
刘嫔忽然转头,沉静无波的眼神里,泛起了一抹波澜。
到底是母子。
李敏说:“十九爷的病好了许多,康复是有希望的。”
刘嫔立马冲她再次跪下:“隶王妃的恩德,罪妇不知什么时候才有——”
“起来吧。本妃不过是个大夫,做大夫的事而已。其它的事儿,与本妃无关。”
刘嫔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敢耽搁站了起来。
客气话说完了,李敏看着这院子里,门外都有兰燕守着,低声道:“你知道本妃为什么来找你吗?”
“隶王妃是想问,景阳宫里一串事件背后的主谋是谁,对不对?”刘嫔对此摇了摇头,“不瞒隶王妃,倘若民妇知情,又怎能会无可奈何任那人魔爪越伸越长。”
“淑妃被提为了淑贵妃,你知道不?”
“民妇与淑妃其实关系不亲。”
也就是说,容妃拉拢刘嫔,但没有拉拢过淑妃。但是,淑妃好起来,成为贵妃,总比皇后的爪牙成为贵妃好,这点皇帝似乎一样是这样想的。
“本妃感到十分困惑的地方,你知道的,这些人,所用害人的法子,不是砒霜之类的毒药,而是,像是有熟识医术的高手在后面指点江山。”李敏曼声说。
刘嫔点头:“是如此。”
“你如何得知十九爷中毒的?”
“说来惭愧,民妇之前,或许是知道十九爷中毒,但是,要不是隶王妃揭穿了其中的道理,民妇并不知道是朱砂所致。民妇确实只是,想让十九爷不那么快长大,不用那么快受苦。”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