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谨慎地一步步走到皇帝身边。
万历爷执起皇后的手,对太后说:“今日,太子没有上朝,但是,朕没有想到,皇太孙为了母亲,竟然闯到了大殿上,声称宗人府现在摆的那副尸首不是刘嫔。”
太后眉一挑:“哦?”
皇后手微微一抖,随之跪下来:“皇上,皇太孙年幼,怕是被人教唆犯下的错误,还请皇上饶恕。”
“不,朕看皇太孙是聪明谨慎的人,较之太子,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耳听皇帝这话不仅没有怪罪,甚至满口嘉奖。
孙氏低着头,其她嫔妃也是低着头。
张公公站在屋门口,接到从宗人府传来的消息,面色一暗,走了进去,走到皇帝面前,几乎用耳语的音量对皇帝说:“回禀皇上,左宗令说,太子妃承认了自己谋害刘嫔的意图。”
万历爷眼神里蓦然闪过一抹利光。
站在他身边的皇后肯定是听见了这句话,神情努力维持镇定。
只等皇帝那只手拍在案上,说:“好啊!”
好?
“把太子妃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皇上?”太后第一个露出惊疑,微皱的眉头,明显表态出不喜欢在自己宫里搞这些事。
万历爷扫过太后脸上一眼,道:“朕摆驾回玉清宫。把犯人押到玉清宫吧。”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送皇帝离开。
看着万历爷离开以后,太后转过身再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那群妃子,亦觉眼乏,道:“都回去吧。哀家也累了。”
皇后本想开口见见大皇子的念头,就此打住。
玉清宫前,万历爷看到了在宫门前等候的臣子们,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朕今日有事,改日再启奏吧。折子送上来。”
大多数臣子听到这话只能是撤了,主要是看皇帝今日心情貌似不怎么样。
朱隶上前,对张公公说:“臣有私事想找皇上。”
私事?
张公公打了个问号。想护国公难得会对皇帝吐出这两个字眼。
万历爷一听,一样惊奇,放了朱隶进来。
朱隶穿过门帘,进了屋内,行了君臣之礼,跪在地上对皇帝说:“臣有一事请求。”
“什么事?”
“臣想接容妃娘娘回娘家小住几日。”
万历爷那口漱口的茶水吐到痰盂里,口角流下来的水沾上了胡子,一丝惊讶掠过眼瞳后消失。拿过脸巾擦完脸和手,万历爷慢条斯理地问:“怎么想到接容妃娘娘回娘家?容妃说了在宫里不开心了吗?”
“回皇上。臣许久没有见到容妃娘娘了。不知道容妃娘娘怎么想的。但是,过几日,是容妃娘娘生母的忌日,臣的母亲靖王妃,想和妹妹一起,给生母亲自上柱香。毕竟,那年,臣姥姥去世的时候,容妃娘娘在宫里都没能回去吊唁老母。”
万历爷貌似怔了下,貌似是想起好像有这回事儿。
屋里安静的能听见针落到地上的声音。
万历爷开了口:“回头朕再问问容妃的意思。倘若她真想回去给母亲上柱香,朕自然不会拦着容妃。”
“臣叩谢皇上。”
“护国公没有其他事了吗?”
“没有。臣只有这件事。”
“那么,朕有一件事,倒是想委托护国公。”
朱隶低着头。
“大皇子病重的事,护国公应该都知道了。昨日,太医院的鲁大人,在朕面前说了,说是,既然那日隶王妃伸手救了大皇子一命,太医院其他大夫,都对大皇子这个杂症感到棘手。想请隶王妃再入宫一趟给大皇子看看。”
“臣拙荆右手负伤,恐难以复命。”
“没关系。她不动手,让其他太医根据她说的话动手就可以了。主要是,大皇子自小失去母亲,又被远送宫外,朕心里每想到这里,内心愧疚。朕能为大皇子做的事实在不多。淑贵妃那天的话,你在场,都也听见了,当年的事,是不该怪罪到无辜的孩子头上。”
朱隶道:“臣还没有孩子,不太能懂皇上说的话。”
万历爷微小地眯了眯眼睛。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告诉隶王妃,无论隶王妃给大皇子治病,会是什么结果,朕都不会怪罪她的。”
朱隶说:“臣可不可以当成,这是皇上赐给臣拙荆的免死金牌。”
哈哈哈,万历爷几声大笑,手指到他脑袋上:“人家都说朕的七儿子最疼老婆的,但是朕看来,都没有护国公护妻。好,朕这就赐给隶王妃免死金牌。”
说完,皇帝不像是开玩笑,真的让张公公拿来了一块用金铸造的牌子。
免死金牌,其实一般是指丹书铁券,即是用朱砂,在铁筒上写字,一般,象征意义居多,是不是真能免死,倒是难说。
现在,万历爷破除旧制,是破例给李敏一块金牌子,形同于尚方宝剑那样的效果。这回不是象征意义了,是真的给李敏免死。
万历爷手掌里掂了掂金牌,微夹的眼缝里射出一抹锋利,像是睨了睨朱隶:“护国公,你这不会是,想诓朕这块金子吧?”
皇帝的口气略像玩笑,荣华富贵的护国公府里怎么会连一块金子都没有。
朱隶说:“回皇上,臣只是听皇上都这样说,说众太医对大皇子的病都束手无策,这怎能不让臣忧心不已?臣的拙荆毕竟不是神仙,倘若病人命数已尽,臣的拙荆是有三头六臂都救不回大皇子的命。皇上又说,大皇子对皇上来说,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