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造反说起来,是有些历史根源的。高贞沉眉低声,给几个孩子讲:“闻家是什么时候进到兴州,做起了官,这要说到先帝的时候了。那时候,你们几个都未出生,后来老师有没有给你们讲这门课,恐怕也不会讲,毕竟闻良辅在朝野里手握大权。怕是讲了,反倒刺激到你们有所举动,被闻家察觉到话,会狗急跳墙。”
屋里几个人都竖耳倾听着,包括体内流有闻家女子的血液的高卓,嗫嚅地插上了一句话:“儿臣好像听熹妃娘娘在世的时候,和儿臣说过,说,闻家人是在征伐伏鬼国中的过程中立了大功。”
“没错。朕当初去帮先帝征伐伏鬼国的时候,伏鬼国已经是几乎名存实亡的一个匪窝了。之前,先帝对其进行过数次围剿。闻家人,闻良辅在这其中,屡立战功。”高贞道。
李敏一边听,一边听到这儿,不仅生出疑问:“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引得其他人都望向她。
高贞都不由笑了起来,丹凤眼流转着熠熠笑意的目光,看着她,道:“朕的女儿,高敏公主,是充满智慧的人,不比男儿差。”
李敏很少被人当面夸,不习惯,低头说:“儿臣只是心直口快,论智慧,比不上国王,比不上皇太子。”
“谦虚了。仅凭之前,清惠郡主给你不过两个暗示,你都能意会到全部。而你几个兄长,都还被你的戏耍的团团转。”
老爹这个话说出来,当即让家里三个男的都有点囧,有点无地自容。
李敏却是不知道,这三人能发生什么事,不见得她装死那天,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有吗?
高治瞬间悄悄转头,闪过她射来的疑惑的眼神。再望到莲生那边时,对方低着头像是在专心整理棋盘上的棋子。至于高卓,咳嗽个没完没了,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吧,算这三个人的反应好像有点心虚。
高贞却是很有趣地看着自己一屋子的孩子,激动的时候,因风咳嗽了两声寒嗽。
李敏即肃起脸,道:“父皇不可以过于劳累,欲速则不达,尤其养病,更需要讲究心性平和。”
在这样内困外急的情况下,想心境平和,真不太容易。话说,国王,就好比统领全国的一家长,国土现在有了危机,百姓有了危险,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高贞在晚饭之前,回到了房间里睡了会儿。
皇太子高治代替他,召集几个大臣商议接下来的要务。
李敏拆开从北燕寄来的回信。孟浩明对她说:“王爷可能启程了。”
他要来了?这么快?而且,他来了的话,北燕怎么办?万历爷会不会就此对北燕动手?
不管怎样,他要来,这个简短的消息,已经足以让她心脏加速,脸蛋发烧。
珠帘外面,高治的目光穿过门帘的那条条珍珠串儿,可以直射到暖阁里头她坐着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见她目光熠熠,兴奋喜悦的心情不言而喻溢于言表时,高治回过头。
莲生走过来对他说:“不高兴吗?”
“什么不高兴?”
“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
高治的心头因为他这话戳中了内心哪处,不由一涌,有些恼怒地回头看他。
却见莲生一样在叹气,好像不需要他答案一样,说:“反正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能小时候就一家团聚,恐怕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高治为此,慢慢地看着他说:“要说天下最冷清无情的人,不过于你。我在皇宫里最孤独的时候,你一个人抽身离开,逍遥世间。说实话,当初我最想杀的人不是她,是你!”
莲生像是被他这话惊到,吞了口水:“你——”接着说不下去了,是什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如此坦白。
知道他惊讶的是什么,高治转过头没有看着他,像是注视屋里的一角,说:“没错,被她影响到了,好像,没有不被她影响到的人,包括北燕的隶王。”
说到护国公朱隶,莲生确实是脸上不仅肃穆了,而且表现出了一些复杂。
“我都在北燕看见了,你和朱隶接触过。感觉他这人如何?”高治问,趁着暖阁里的那人貌似沉浸在爱河里,根本来不及察觉其它动静。
“如果你要我说实话,我只能说,比起他,你可能还差一大截。”
高治冷哼一声,像是对他这句实话不屑至极,眼底里却蓦然深沉了许多。
莲生犹如安慰他,说:“你年纪没有他年长。你的经历和他相比,其实没有他坎坷。他如今,依然身陷困局。他肩上背负的,比你要重的多。所有人都依靠他。这些,都注定了,或许你将来会成为一名不逊于父皇的君王,而他,注定是要成为一名名垂千古的枭雄。”
“这话,是慧光那个老和尚对你说的?给你洗的脑?”
莲生倒不好否认这里头没有慧光的观点。
高治又一句哼,知道事实就是这样,道:“慧光那家伙,云游四海,才能把你这个宝捡到手就此握住不肯放开。他必定也是在什么地方听说或是见过我的,否则,也无法把我和朱隶进行比较。不知道,他又是如何评论万历爷以及我们父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