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嘴里含着的茶水一口喷出来,给呛到了喉咙,咳着咳着,眼角都挤出了一滴水珠。
这老天爷,是与她们母女对着干吗?怎么一桩又一桩,都是利于那个病痨鬼了?
连老公没有死这样死而复生的戏码,都可以给她们上演了。这分明是天都在帮助李敏。
王氏定了定惊:“是没死?还是伤重欲亡?”
老太太的眼珠子动了下,扫向儿媳妇的脸上几分锐利。
管家一愣,摇头表示不知详情。
都说朱隶是死了,怎么可能突然没有死。如果突然没有死,肯定是中间出什么问题了。
不要急。王氏想。哪怕起死回生的人,都是身负重伤的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消耗时间。李敏终究还是要给护国公殉葬的。
李莹揪紧了手指间的帕子。
大马车在一路护行之下,抵达了护国公府大门。
府里的人,早就在接到主子回来的消息一刻,整齐排列着跪在门口迎接。
“大少爷,大少奶奶,到了。”在马车轮子停下的时候,伏燕在外面轻声禀告。
朱隶在帘子后面问:“我母亲和理儿回来了吗?”
“二少爷据说手臂带了点伤,公孙先生先进了府里给二少爷查看伤情。”
听这样一说,马车里的两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对了下眼神。紧接,朱隶大手将车帘掀开,弯腰出了马车。
马车外,三尺远的地方,隔着护卫,全是百姓。远远地眺望到朱隶完好无损的样子出现在公众面前,发出一声声惊呼。
朱隶手指撩袍,下了马车,眼睛微眯,扫过前面跪着的人,里面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这几年府里新添的人丁,对一旁不远处伫立的宫里来的公公说:“有请公公回宫先回禀皇上,待本王见过母亲和兄弟以后就去宫里面圣。还请皇上等会儿。”
“奴才明白了。”公公深深地弓下身答应。
面前跪着的一列下人,马上向两侧移开,让出中间一条道儿。
朱隶并没有急着往前走,是转回身,一只手伸进到车帘里。
李敏在马车里着急地把干净的衣服套在沾血的衣裙上,这样可以避免损害公众形象。只见一道风吹进帘缝里,伸进来的那只干净洁白的手,是他的。
没有多想,似乎想都不用想。她走过去,握住了他伸来的那只手。
这是她的男人。如果她不和他同心同德,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想都不用想的。耳听他们四周百姓欢呼,其实是危机四伏。
李敏走出了马车,四周的声音忽然都停止了。
或许,大家都才意识到,她本来是要被皇帝赐死的。也只有护国公,可以在皇帝的刀子底下把人救出来。
一男一女伫立在马车前,护国公府黑木金字的大匾面前,郎才女貌。
朱隶在前面迈开了步子,大步走进了自己府邸。
李敏紧随他后面,在这个时候,连看见她活着喜极而泣的念夏等人,是出声都不敢了。因为,二姑娘的姑爷回来了。
有个男人的家,和没有个男人,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李敏很快意识到,几乎所有下人,都在跟随她老公转悠眼神。
男人是一家之主,尤其,像这种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底下没有一个人敢放肆的。这点和尚书府不同。尚书府里,李大同比较懦弱,不是很敢出声,变成了王氏独大,平常包揽了尚书府所有大权。但是,王氏是女人不是男人,使唤丫鬟婆子容易,使唤府里那些男壮丁,可就不好说了。人家不一定听你女人的话。
朱隶一直走,这里是他的家,路早已滚瓜烂熟,走到哪儿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路。
他弟弟的小院在母亲后面。
朱理本是想跑出去迎接兄长的,但是,尤氏不让,毕竟那刀痕蛮深的,差点断了朱理的经脉。
府医给朱理看过伤之后,公孙良生来了以后,再拿出军营里上好的创药,给朱理重新包扎了伤口。
朱理在房间里叹着对公孙良生说:“公孙先生是什么时候和我哥一块回来的?你们真能瞒,让我和母亲都等到焦头烂额,差点儿被你们骗了。”
公孙良生只好一脸愧疚地说:“此乃军情所迫,还请夫人和二少爷谅解。”
尤氏应该是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心口有些惊魂未定。今天的经历活像过山车一样,让她全身都冒出了汗。从早上,李敏到顺天府击鼓鸣冤,到中午放人,下午万历爷下圣旨让她儿媳妇殉葬,她妹妹都躲在宫里不敢见她。她这一时也是六神无主的,想到去皇后娘娘娘家试试探风声时,回头,听说自己府里打起来了。儿子和儿媳妇一块抗旨跑掉了。当场她没有被吓晕了,算是好的了。
毕竟是在军营里跟随父亲打滚过的女性,尤氏终究沉住了气。坐车回府处理善后工作,接到儿媳妇被土匪劫持,小儿子受伤,又心头添上一层忧郁。
忙里忙外,几乎都忘了大儿子的事时,宫里来信,说是她大儿子荣耀回城了。
屋外那串沉稳的脚步声,让朱理闭住了声音,尤氏宛如惊弓之鸟抬起了头,站了起身。
朱隶进门,拂起官袍跪地,朝尤氏一拜:“孩儿不孝,回来见母亲晚了。”
尤氏那双眼睛,落在他脸上许久。
“母亲。”朱隶开口。
尤氏那颗滚烫的泪珠要落下来时,赶紧一口吸了回去,道:“起来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