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林大宝便离开三羊镇大营回了京,到底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虽说这回是犯了过错被打发回去的,再加上没过几日就是过年,寇镇怕他路上一个人走不稳妥,便托了驿站的人跟林大宝一起走。
这日,伙房里放完早饭,顾小满正将饭菜端上桌,老占对顾小满说道:“小满,去给千总大人送饭。”
顾小满听了老占这话,心内不免有些诧异,这两日他都没看到林大宝过来给千总大人领饭,于是问道:“林大宝呢?”
老李头说道:“你还不知道啊,林大宝已经回京去了?”
顾小满楞了一下,这几日他没怎么出伙房,还不知道林大宝走了呢,他问老李头:“这林大宝竟然走了?那谁来伺候千总大人的日常起居?”
“这还用你操心?千总大人能少得了伺候的人啊!”
老占笑着摇了摇头,他对伙房里的大家说:“要我说咱们千总大人也就是面相重了些罢,咱们伙房里十几个人,除了小满,都怕在千总大人前面当差,一个个都是怂货。”
有人说道:“老占头,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怕你咋不去送?”
老占瞪了他一眼,他倒是不怕千总大人,他去跑腿了,伙房里一大摊子事谁来料理?又有人说道:“这千总大人岂止是面相重?他稍微呼吸粗一些,就唬得我浑身哆嗦。”
听了这话,老占朝着他们翻了一个白眼,又问顾小满;“小满,你说,你咋就不怕千总大人?”
被点到名的顾小满想了一下,说道:“千总大人跟咱们一样,没啥可怕的。”
他以前也怕寇千总,感觉只要被他看上一眼,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后来慢慢相处久了,就知道千总大人其实是顶好的一个人。
“傻话,千总大人能跟咱们一样嘛?”老占瞪了顾小满一眼,又把碗筷递给他,说道:“行啦,再不送去,饭菜该冷了。”
顾小满点了两下头,他抱起碗筷,出了伙房。到了千总大人的营房,门口站岗的将士没有拦他,顾小满上了台阶,先敲了几下门,等里面传来回应声,这才推门进去,正坐在案桌前的寇镇抬头看了顾小满一眼,嘴里随意的说了一句;“来了。”
“哎。”顾小满点头,他转头看了一眼,看到寇千总的炕头上又堆了不少换下的脏衣服。
顾小满对这屋里也算熟悉了,他熟门熟路的把碗筷摆好,又说道:“大人,该吃饭了。”
“知道了。”寇镇微微颔首,手上的笔却未停下,一直过了小片刻,他才放下笔,先起身洗了手,接坐下来开始准备用饭,顾小满把筷子递给他,先悄悄看了他一眼,又问道:“大人,林兄弟回京啦?”
“嗯,回了。”寇镇回道。
顾小满又问:“那他啥时候回来?”
寇镇抬头看着顾小满,说道:“他不回来了。”
顾小满楞了一下,然后呆呆的望着他,他心想,林大宝以后都不来了,那谁来照料千总大人?
相对于发呆的顾小满,寇镇却满脸自若,他拿起碗筷后,便不再看顾小满,低头专心吃饭,眼看着寇镇快要吃完,顾小满把炕头上的脏衣裳收拾之后,转头望着寇镇,说道:“大人的衣裳我带回去清洗了。”
“劳烦你了。寇镇说道。
顾小满憨笑两声,没有说话,他安静的等在一旁,寇镇吃完后,拿起衣裳和碗筷出了营房。
自此,似乎是形成默契,每日由顾小满来给寇镇送饭,顺道再把寇镇的脏衣裳带回去清洗,寇镇也习惯了顾小满在他这屋子里出出进进,他这人好静,顾小满又向来是个话少的,差事也当得仔细,是以寇镇对现如今的情形十分满意。
没过几日,便到了腊月二十七,依着常例,除夕这日大营里照常是要吃一顿肉的,二十七号是三羊城镇最后一个集,吃完早饭,老占领着顾小满往镇上去找刘屠夫。
因是年下最后一个集市,集市到处都是人,老占和顾小满还有差事在身,他们没顾上逛集市,直接就往刘屠夫家去了,每年腊月必定是屠夫们的忙月,往常二十七八后,屠夫也该歇下了,但自打三羊镇建起大营后,三羊镇的刘屠夫家就得整整忙到年根底下,他的手艺是家传,自打他爹那一代就专管着三羊镇大营的将士吃肉,这大营一年吃四回肉,端午,中秋,再加上冬至跟过年,虽说次数不比镇上那些地主富户人家,但架不住人多,因此刘屠夫家一年大头的买卖倒是在这三羊镇大营上。
老占和顾小满刚进了一个青砖院子里,门上挂上的帘子就被打起来,从里头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了,顾小满认得他,这人就是刘屠夫,上回就是他带着伙计往大营里送肉去。
“哎呀,占师傅,您来啦。”刘屠夫几步走下台阶,笑着对老占说道;“我就估摸着今日你该过来了。”
老占看着刘屠夫,说道:“猪都定好了么?”
刘屠夫笑了几声,他说道:“我老刘家给大营办了这么多年的事,还能有差错么。”
老占其实也就是问问,刘屠夫他爹他都认识,早些年边关打仗,人都没几个,更不谈杀猪吃肉,但大营里四节吃肉的传统不变,有时遇到打胜仗了还会加餐,刘老爹靠着给大营送猪肉,盖了房子娶了媳妇,现如今手艺传到他儿子身上,老占也便接着跟他儿子打交道。
“我信得过你,你记得今日就得把猪杀了,收拾得干干净净送到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