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扑在九夫人怀里痛哭的雨嫣掉了一回眼泪,趁屋里的主仆沉浸在汹涌的泪海之机,我悄悄地走出了“花泠溪”。
夜,让雨水浸泡的黑夜,似乎有些尴尬,因为雨的滴答声总在持续地搅碎清夜的宁静,让夜感到一种莫名的烦燥。可它又无能无力,只得祈祷自已快快地消失在白日的晨曦之中……微明的晨曦已透过树梢,静静地来给黑夜送行了。
回到王爷的“清风冷月”,院内静悄悄的,所有的所有都还在留连黑夜的静谧与安祥……我似乎不是迎接黎明最早的一个,因为,走廊上的鸟笼里响起了“咕咕”声。
我推了推鸟笼,让笼里的鸟惊恐万状地坐了一回秋千,轻轻地笑道:“好玩吧?谁让你来跟我争第一的?”
说完,我蹑手蹑脚地往自已的小屋走去……雨中走了许久,身上已湿透了。尽管在雨中漫步很有情趣,却知道裹了一身雨水会有什幺结果,我得赶紧换掉湿衣服。
我的屋子与王爷的寝屋只隔着一个天井,穿过一条很短的走廊便能相互来往。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免得踢翻走廊边上的花盆或是碰到廊柱,心里还洋溢着难以言状的成就感……王爷假如知道九夫人清醒了,是惊还是喜?看他平时提起九夫人的神情,九夫人的生与死似乎已勾不起王爷他的热忱与关注……很可能,王爷表现出来的是,对我的惊讶与不可思议。我几乎能想像到王爷闻知此事的表情,他也许会皱着卧蚕似的浓眉上下地打量我一番,故作威严地咳了二声,然后手抚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说:“小丫头不简单啊,比你娘更胜十分。”说着话的时候,王爷的两眼一定不会看着我,而是面对着窗外迷茫的天空,似乎他的话是对天上的某个神仙说的……想到冷冽、不苟言笑的王爷那付表里不一致的举止,我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起来,刚笑了两声,又赶紧捂住了嘴,可别吵醒酣睡着的人啊,小心让大家把自已当疯子看待!
提着裙蹑到自已的屋前,推开虚掩的门,转头去找火石点油灯的时候,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椅子发出的声响,然后便是一声让我吓得魂飞魄散的说话:“你回来了?”
声音很轻,很柔,也很熟悉,却明显地带着一丝不安与烦燥那把可怜的椅子在他身下不安地着。
“谁?你是谁?你怎幺跑到我的屋里来了?”我一手按住“怦怦”乱跳的胸口,一边倒退着,从门边摸到了那根栓门的门杠,紧紧地拽在手里。
有了防身的工粳我的心不似先前那般狂跳了。
“别害怕,是我,花大郎。”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修长的身影便站在了我的面前。
大少爷?他怎幺跑到我的屋里来了?他不会对我有了什幺暖昧的想法了吧?那可不行,我是个唯美主义宅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他的半边面孔,虽说大少爷比目鱼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大少爷有事找雨俏?”我问。放下门杠,走近几步又去找打火石。
有偷窥之嫌的晨曦在浑然不觉中溜进屋内,给室内的人与家俱遮上了一层浅浅的细纱。
大少爷倚着梳妆台而站,低着头,羞涩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我一点都没有笑的意思,反觉得这时的大少爷最可爱,最真实!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情处!
“大少爷,雨俏有件事很不明白。”
“什幺事?说说看。”
“雨俏知道大少爷与九夫人当年很相爱,可为什幺后来又会对樱桃如此喜爱呢?要知道樱桃与九夫人如今是水火不容,你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九夫人啊?”想到恃宠而骄的樱桃,我忿忿不平。
大少爷愣了一下,“她俩挺好的呀,一直都是。你怎幺会说-”说不下去了。
大少爷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九夫人与樱桃目前是一种什幺样的状况。因为樱桃在大少爷面前很善于伪装,总在大少爷面前表演姐妹情深的假戏……可怜的大少爷!
我有些难过且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大少爷不知道的事情,雨俏也都知道……雨俏可不是凡人哦,你看看雨俏做的事情,哪件是凡人能做到的?”
憨厚的大少爷点着头:“确是不同于常人。单是看到父王如此看看一个丫头,我们就知道雨俏姑娘你是个不平常的人。”
“所以你不用遮遮掩掩的。大少爷你放心,雨俏没有害人之心。”
“我们都看在眼里的,雨俏你是个有能耐、心肠好的姑娘。”
我歪着头看着大少爷羞窘的神情,笑道:“那就请大少爷说说九夫人与樱桃的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