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黑西装之中,唯独那人不怕冷似的穿着藏蓝色的衬衫,长身而立,侧颜清冷而凌厉,却有无法忽视的耀眼。
她看着,眼底有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温柔。
***
无鱼岛
凉风从洞口吹进来,很冷,很冷……
李思寂不知自己昏睡又醒来了多少回,发僵的手指下意识探向手边的那瓶水,哆嗦地将瓶子拿起来,因为躺在地面,双手几乎失去知觉,没注意地,水倒在了脸上。
她不敢再倒了,瓶子很轻,能感觉只剩下一点儿水,只能伸出舌头舔嘴角的水滴,将有些发干的嘴唇湿润。
干得发疼的唇瓣,因为碰到水,此刻更是火辣辣地疼。
她皱着眉,只好心里安慰自己:幸好,还感觉得到疼。
脑袋发昏,恍若又想起昨日从昏迷之中渐渐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好像在直升飞机上,她躺在担架,硬是被带到了这个山洞。
那些人不知在这儿安装什么,他们以为她还没醒来,低声讨论着安排他们办事的也太缺德了还要装摄像头监视,还有人示意说话的人闭嘴,说得罪不起赵家。
见到那些将自己带到这儿的人似乎要走,她下意识拽住那位走前还丢了一件外套在她旁边的黑衣人的裤脚,轻轻说了句: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看过这个世界,请帮帮我……
她知道对方不会将她带离这儿,拿钱办事,何况来者不善,既然是赵家的人,她能想到不是林姿就是赵杉,为什么不会认为是赵梓南,她也不知道,但心里是知道那个人不会做这种事。
这样大费周章,她当时没有多奢望眼前的人会帮自己,幸好的是,对方等同伴离开的时候,将山洞的蜡烛吹灭,低声说抱歉的时候,留下了两瓶水、一包压缩饼干和一包面包。
山洞本来就暗,到了夜晚,更是暗得仿佛无边的黑色绸缎,攫住她的视觉、她的感觉。
唯有孤独与绝望陪伴在旁,而寒冷蚀入心上。
好累……
她不敢爬行,只好缓慢地,双手双脚借力地往洞口移动,可一直都没有看到洞口。
疲惫不堪时候,会下意识地伸手轻抚肚子,与孩子说说话。
孩子应该可以感受到外界声音了,每当想到这,责任感会将无力感扫去些许。
“坚持啊,李思寂。”
这样一句话,却在第二次感受这座岛屿的黑夜的时候,渐渐失去了说服力。
她离洞口近了,可是一直只有冷风吹来,夹杂一些潮湿和腥味,却没有丝毫生命力的感觉。
身体那种虚脱感,在山洞逗留了不知是三十个小时还是四十个小时所带来的绝望感,带来的只是更多的无力。
无人救援。
想放弃了。
眼皮沉重阖上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
“李子——李子——”
那时年少,是谁在台风过境、风声呼啸之时,颤音长唤,仿佛害怕她不回应?
悠悠的夜风吹来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心里大抵是知道的,太累了,所以才出现幻听了。
隔着外套轻抚肚子的双手虚握起来,若需对谁说对不起,应该是这孩子,以及……
“安笙清。”
山洞里,微弱的轻叹,伴随而来的是眼角滚落的热泪。
是无奈,是思念,更是本能。
***
思寂醒来时候,对上男子温柔而疲惫的目光。
身处的地方,有火光,她太久没有看清东西了,有些不适应,他却是伸手挡在她眼前。
“先慢慢适应光线,别急。”
轻缓而温柔的嘱咐,就在耳畔。
思寂怔住,自己也不确定是否临死前在做梦,她下意识动了动双手。
意外地,双手动起来,没有那种冻僵时候的难受感,而也是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双手搁在了一个发热包里面,身下躺着的地方,不是咯人的泥土地,而是软垫,她以前户外露营常用的那种。
稍微有些难受的是她脑袋虽然躺在一个枕头上,但那枕头是压在安笙清手臂上的。
她闭着眼,本想问自己是不是做梦,但男子覆在自己眼皮上的手,熟悉的触感,还有那恍若安慰一样,指尖轻点她额头的小习惯,无不提醒着她——
不是做梦,他来了!
“抱歉,来得有些晚。”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安笙清低头,唇瓣落在了她的额头,庄重而轻柔:“幸好赶到了,幸好,你们没事。”
他说,你们。
思寂眼眶发热,若刚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听着他安慰的语言,眼泪止不住,轻轻哭了出声。
一个人的时候,她不敢哭,怕哭了就熬不下去。
可这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带来温柔、善待与安慰,仿佛她绝望之中唯一的曙光,就这样突然地照到她世界,并且送来最适宜的暖意。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便觉得他是她心里想到就会很柔软很幸福的人。
后来情绪跌宕,又爱又恨,这样的感觉好像扎根了,尤其在遭遇困难的时候,更是拔根而起。
她不知道是否因为他是第一个对她露出善意与暖笑的少年,更不知是否自己活在过去之中将他的意义过度美化,只知一天天一年年,一切在变,可对他执念却不曾变过。
纵然对外言不由衷太多回,却终究无法自欺欺人。
“哭吧,哭够了想咬人,随时待命。”
思寂不住地摇头,她没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