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坐拥一个办公室,并不就意味着权力。又或者说,作为一个光杆司令,其实和被人架空了也没什么区别。
刘驽马毕竟年轻,虽然有着不俗的办事能力,可社会这世道讲究的却不仅仅只有能力。
居委会作为不入品级的基层,已经拥有了所有基层机关都必备的元素——斗争。
而许多学生干部,缺的恰恰就是这种经验。所以自诩小区第一高才的刘驽马先生,刚一进门就被居委会的大妈耍了。
梁仁芳在将所有的印章、钥匙和名单之类的东西交给刘驽马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而另一个身兼居委会副主任职务名叫谢长廷的40多岁的谢顶男人,则是在见过刘驽马一面后就匆匆离去,同样根本没有要和刘驽马交流一下的意思。
刘驽马坐在老板椅上,来来回回看着总共就只有一页的居委会人员名单,头皮不住地发麻。
桃柳社区居委会正式工作人员,包括自己在内一共6人,梁仁芳现在已经长期请假,谢长廷明显又是个不管事只拿钱的,更加恶心的是,名单中居然还存在两个年过70,走路都差点需要人扶着的老太。唯一一个目前还留在这里的办公的,便只剩下那个极品刘黄花。
整个居委会目前基本上处于集体吃空饷的状态,几天来所有的零散民政工作,几乎都是刘驽马和何云诗两个人在做。至于刘黄花,因为文化程度非常有限的关系,她大多数时候只干一些校对、发钱的工作。最麻烦的文案资料,刘驽马都必须亲力亲为地去完成,其工作状态和一般刚入职的小公务员没什么差别。最多,就是还有何云诗喊他一声主任。
在没有人帮衬的情况下,普通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居委会的业务快速掌握,好在刘驽马每天比一般人多出好几个小时。
三四天通宵下来,刘驽马终于基本上摸清了居委会工作的日常规律,日程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样一来,深感2个人就能干n个人的活的刘驽马,难免就起了别的念头。
一个机构7个人,干活的是老大和唯一的临时工,这种程度的人力资源配置失当,简直叫刘驽马这个手握人事和财政两大权力的老板忍无可忍。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小叮当啊,不裁掉几个不知道爷是领导,还真当村官不是干部,爷怎么地也是上头派来的,爷何止是领导啊,爷根本就是上级领导好不好,不裁掉几个不知道爷的威力……”
刘驽马拿着人员名单心里头暗暗咬牙切齿,伸手拿过一只红笔,就要往上面画圈圈。
可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刘驽马将名单放回抽屉,又将案头上的一本书随意翻开,说道:“请进!”
刘黄花那畏缩的身影从门外探进来,脸上带着无比谄媚的笑,浑然忘了不到一星期以前,自己还“那个谁、那个谁”地称呼着刘驽马。
“刘主任,你现在有空吗?”
“什么事情?”
刘黄花上前一步,将一个小礼盒摆在刘驽马跟前,说道:“听说你这个月要生日,这是我儿子特意给你的挑的礼物,就是一点小心意……”
刘驽马还当是刘黄花内心不安,拿过盒子把玩了两下,刚想拆开看看,却在刘黄花满眼期待的神色中硬生生停了下来。他将礼盒放回到桌上,脱口问道:“刘姨,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月生日的?”
刘黄花嘿嘿笑着,刘驽马越发觉得不妥,两个人僵持半会儿,刘黄花终于开始忍不住开口道:“刘主任,我家孩子今年大学刚刚好毕业,他那个……公务员的考试没有通过,我想能不能让他来这里先上上班,都是大学生,又是同届的,还是同乡,你们以后搞不好还能在一起上班呢!”
刘驽马心里冷笑,却是淡淡地说道:“刘阿姨啊,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刘驽马将礼盒往刘黄花跟前一推,刘黄花立马就急了:“刘主任,你说说……这还不是你一张嘴的事情?你看外面的小何,她去年就是梁主任招来的!我家阿华大学上的可是本科,比外面的小何可强多了!再说了,我家阿华又不是要过来干一辈子,他现在主要就是来积累一点工作经验,一边准备明年再考公务员,也拿不了社区多少钱,社区里每年收的钱,可是花都花不掉呢!”
刘驽马原本就打着裁员的主意,怎么可能再多招人进来,他故意拉下脸,沉声说道:“刘阿姨,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社区里收再多的钱,也都是小区居民缴纳上来让我们办事用的,我们干活拿工资,那是天经地义。但不可能谁家里的孩子没工作,都往咱们社区里塞吧,咱们社区又不是收容所!这些收上来的钱,除了维持社区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剩下所有的钱,都得返还到社区居民的身上!社区居委会是民间自发组成的组织,又不是什么盈利组织!这钱怎么花,得所有居民说了算!要是琢磨着怎么把钱弄进自己腰包,那咱们这个居委会和诈骗集团有什么区别?!”
刘黄花哑口无言,半句话都扯不出来。刘驽马这一套,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范围。瞪着刘驽马半天,刘黄花突然伸手一把拿回礼盒,然后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没几秒,刘驽马听到了外面何云诗的声音:“刘阿姨,现在才9点多你就走啊……”
何云诗的挽留自然起不到作用,居委会大厅,再一次安静下来。
刘黄花的一阵闹腾,让刘驽马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