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轻蔑的笑声。
覃柏此时已十分确定是她,心里一阵暗笑:若是我朝允许女子入仕,只怕是早被你闹得地覆天翻了。
“好笑么?”
雪河的声音冷冷的:“愚蠢之人总是有着迷一样的优越感,诸位真是演绎得十分到位了。”
陈大人声音一沉:“女子重在贤良淑德,学会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便好了!哪怕上天眷顾,让你有幸能多识得几个字,也不是让你在人前轻狂卖弄的!”
陈大人平时并不算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他只想尽快将这个异类从自己的团队中清理出去:
“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快到极限了,请不要再自取其辱。”
“好巧,我也是。”
雪河的语气仍是淡淡的:“您都还没有看过我写的东西,凭什么就要否定我的能力?”
“我已经说过了,你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资格?生为女子,所以天生就要接受你的偏见和歧视么?”
雪河夸张地大笑两声:“你为何就是见不得女子有本事呢?你在心虚什么?连个机会都不敢给我,就这么害怕我会强过你吗?”
“你这没规矩的狂妄之徒!……来人!”
“啊哈,我知道了!陈大人出身高贵,你不是女人生的,你是你爹生的!所以你才天生讨厌所有的女人!”
“放肆!”
“我放肆?……你们既然都自诩是讲究体面、满嘴仁义道德的读书人,那我且问你!这世上有谁不是女人生的?你又凭什么瞧不起女人?!一上来问也不问,开口便说我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你这讲的又是哪门子道理?”
听到此处,覃柏唇边不由浮现一丝笑意。这些道貌岸然的腐儒哪里见过这般伶牙俐齿的小妖精?众人听了自然不服,纷纷出言呵斥,她却毫不退让,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从容不迫地一句一句怼回去——她此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哪怕不能亲见也完全可以想象。
单说吵架这件事,无论摆事实讲道理还是纯粹胡搅蛮缠,反正覃柏是没见她输过的。
接下来,以陈大人的性格,吵不过肯定就要翻脸了。然而雪河又岂是好欺负的?论文论武,虽然雪河不见得吃亏,但覃柏到底还有些心疼他的砚台——
“谁在殿上喧哗?”
覃柏推门而入,只见陈大人气得面红耳赤全身发抖,而雪河由于身高没有优势,就直接站在椅子上,高高在上地俯视所有人。
那气势,感觉只需要使个三四分力就能让对面团灭,没有悬念。
覃柏的出现打断了这场闹哄哄的争吵,虽然他的语气是喝止的,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使得严肃感大打折扣。
就在两个人目光相接的瞬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一拍。那张魂牵梦萦的熟悉脸孔,竟是如此突然地就出现在眼前,毫无预兆。过往的一幕幕,飞快地又在脑海中闪现一遍,不由自主地,脚步就在向她靠近。
众人见是皇上回来了,都慌忙倒身便拜,三呼万岁。
雪河愣了一下,弯腰从椅子上跳下来。覃柏见状,慌忙上前一步扶住她,随即意识到不妥,又略显尴尬地抽回手,说了声“免礼”。
众人这才平身,却不曾有人注意到方才那个小小的细节。
覃柏略停了片刻,换了副严肃的表情,到底还是将视线缓缓从她身上移开,踱步走到书案后,落座。
“皇上。”
不等陈大人开口,雪河率先上前施礼说道:“民女虽没有功名,却是受锦衣卫总旗大人举荐、吏部侍郎亲自审核,方才来到永乐殿为圣上修书的,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法,陈大人非要将我赶出去,还求皇上明鉴!”
“你!”
陈大人见被她抢了先机,刚要说话,却见皇上一摆手:“朕的皇榜上,确实从未说过‘女子不可录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