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个泡菜坛子东倒西歪,被砸得稀巴烂。泡菜水跟红油豆瓣酱流到地上,整个房间了充斥着一股酸香麻辣的味道。
出什么事儿了?这到底是谁干的!?
是老鼠在乱窜?
半人高的一个个坛子,不太可能会被一只老鼠碰倒。那么是有人跟我们家有仇,故意打算这些坛子报复我们?
这就更不符合逻辑了吧。
这些坛子又不值钱,里面的泡菜更便宜,这一小隔间的泡菜豆瓣再加上土坛子,拢共不会超过两百块钱,还不如外面随便砸一箱白酒值钱。
还有,我跟我爸每天做生意的,起早贪黑的,应该没有得罪过人吧。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这人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要不,就是之前那些因为我们家生意好,被迫搬走的那些商家。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就算是恨我爸抢了别人家的饭碗,要报仇,也得趁热啊,等了这长时间才出手,这报仇的反应幅也太长了点儿吧。
要是把那些商家也排除了,就更没有怀疑对对象了。
正想着,梁园从我身后凑过来,一间眼前的情景他也有些吃惊:“唐小饭,这些坛子怎么回事?谁打翻的?你们家这是地震了?”
地震?
就震了这么一个小隔间,可见这地震也真够精准的。
我爸躺在医院里,店里的坛子全都打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福无双降祸不单行,这老话说得一点儿不假。
打扫那一团狼藉的时候,我发现在那些泡菜跟豆瓣酱之间,还夹着一些白乎乎的粘液,像油脂一样,有点儿像是洗发乳液的形态。
这又是什么?
我爸怎么会在小隔间里放这些东西?
用指头轻轻扣起一点儿乳白色的液体闻了闻,除了豆瓣和泡菜的味道,似乎还有一种特别奇怪的味道,闻起来腻腻的,只是一时间,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顺着那团“洗发乳液”流向往上看,我发现它们都是从角落里那个相对大一点儿的坛子里流出来的。
那个大坛子也没有逃脱被打破的命运,它斜靠在墙上,圆鼓鼓的肚子上被打出了一个大窟窿,那些乳白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粘液,正从里面一点点往外流。
原来,我爸在这大坛子里,装的竟是这个东西。
小隔间里很混乱,我也无暇去顾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忙活了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污秽都处理好了。
梁园帮着我处理好完那些儿东西,也累得七荤八素的。
泡菜跟豆瓣酱都没有了,那些处理好的泥鳅只能水煮,这样弄出来泥腥味会很重,要咽下去也够呛。
索性我扔掉了手里的围裙:“店里这么乱,弄顿吃的也不太现实了,干脆咱们出去吃吧。”
打了个车,我们去了城西著名的烧烤一条街。
胡乱拿了一堆各种烤串,我跟梁园坐在街边吃得满头大汗。从今天早上忙活到现在,只是在我爸照ct的时候,我们去外面买了两条烤红薯胡乱啃了几口。
天气非常闷热,大口大口得喝着冰冻啤酒,心里还是热得慌,想到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我爸,我唉声叹气。
一大坨滋滋冒油的羊腰子下肚,梁园摸了摸一嘴的油:“该吃吃该喝喝,说不定明天眼睛一睁,你爸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这几句安慰的话,也还是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
我看着盘子里被他吃得见了底的烤串,猜想这厮好像还没吃够。请客吃饭,就得管够,不能抠抠搜搜的。
于是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再去拿点儿。”
梁园又拿起一串烤韭菜:“唐小饭,多拿点儿肉菜,羊肉排骨什么的都行,素菜少拿,那东西塞牙,不够填肚子的。”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没见,梁园这食量,真是杠杠的。
刚刚那些菜的分量足够五个大男人吃。从那烧烤肉串端上来起,他就在大口大口得吃着,我这都快涨到嗓子眼了,他却还在不停地往肚子里塞。
我爸就算是能吃的,也没他这么厉害啊,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吃完一串牛板筋,我朝四周看了看。
这家老许记烧烤我印象深刻,好几年前开在我们家附近,后来顶不住我们家生意太好了,他们就搬到了城西。
这一片原来是个很冷清的小街,过了这么多年,也渐渐形成了气候,成了烧烤一条街。
站在冰柜前,我又把五花肉、牛肉什么的扎实的肉菜各拿了一大把,烧烤店伙计看着我把那一大盘食材递过去递过去的时候,特意看了我一眼。
“美女,你们是大胃王,在搞直播吧?”伙计问我。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即点点头:“没错,等下记得帮我们关注双击点赞。”转身正要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住了我:
“你是唐四海的女儿小饭吧?”
回头,我看看跟我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女人,正坐在收银台边上。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白酒瓶子。
看样子,这女人应该是在自斟自饮。
见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女人说:“哎呦这孩子,才几年啊,就不认识我了?贵人多忘事?”
我当然记得她,那泼辣的嗓音,那烈焰的红唇。
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叫了她一声:“许二姨,你开玩笑吧,我算什么贵人啊。”
许二姨,全名许茵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