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弓上之箭锋如绣花针,咻咻射出,几乎未作停顿,直直向我射来。闭眼的功夫,那箭便被长极挥挡落地,我暗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手无寸铁,对面可是几个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啊。
俗话又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汉不吃眼前亏。
思酎再三,我只好劝他:“算了,我们都没带兵器,打不过就跑吧。”
长极叹气,将我推到石柱子后躲着,自己一个箭步冲上去,与那几人厮杀起来。
长极臂力了得,向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劈空而去,那刺客闪避不及,被长极钳住了脖子。
长极夺过他手中的利剑,一剑封喉。
我拍手叫好之际,又有一堆黑衣刺客遁了出来,行人惊慌,左右逃窜,到处传来呼喝声。
长极和刺客搏杀混战,我帮不上忙,只得连声呼救:“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没能唤来帮手,倒是引起刺客的注意。他们似才看到我,竖起剑,一窝蜂的朝着我杀来。
长极一脚踢翻街边临时搭建的木拱门,暂时挡去这劫,我尚在迷糊中,长极已拽着我健步飞驰,东腾西跃。我们混在人群,快速往断桥跑去,奔跑的过程,我手中花灯不慎挤掉,被慌乱奔跑的人踩得四分五裂。我无暇顾及,紧紧握着手上的面具。心想只要过了桥,便是县衙门,到那时,我和长极就安全了。
因为推搡挤倒了灯架,点燃了一连串的摊子货铺,火势迅速扩大,烧去大半条街。
刺客沿途砍杀,百姓的惨叫声盖过了焰火声,我回头看去,朱雀街已然血流成河,火光冲天。孩童的哭声在喧闹鼎沸的环境里,显得微乎其微。
我和长极没来得及过桥,又被从天而降的刺客堵住……
除去游人的惨叫,刺客的怒吼,孩童的哭闹,清明之中,我还听得银铃响动。铃声越来越近,嗡嗡响彻耳蜗,我却不知从这声音是哪个方向传来,直扰得我心神不宁,头疼欲裂。
我痛苦的蹲下去抱住头,长极百忙之中还抽空担心我,他着急询问:“缺缺,你怎么了。”一边还忙着抵挡刺客。
我说不出话,费力抬眼去看他,眼前漆黑一片,我看不清他的脸。
“长极,我头疼病又犯了。”
“别怕,跟着我走。”
他弯腰来搀扶我,两手交握之际,却被身后的刺客偷袭,割破了我和他的手腕。
长极震怒,回头就是一剑。剑从刺客胸膛里拔出来的刹那,带出冒着热气的鲜血,溅了我一脸,血顺着我右边脸颊流进脖子里,湿濡濡,滑腻腻,异常难受。
我又惊又怕,微张着嘴,竟迸进几滴在嘴里。
我“啊”的一声尖叫出来,浑身颤抖的往后退去。那人就倒在我面前,瞪着两眼睛死不瞑目一样,血从他身下慢慢流淌开来,湿去大片。
长极横眉冷眼,扫视群雄,兀又蹲下身来,抬起袖子给我擦脸,声音沙哑,轻声道:“对不起,吓着了你。”
我怔怔摇头,呆滞的说没有。
他眼球布满血丝,面色铁青,浑身皆是掩不住的肃杀之气。
我看着他流血不止的手,心疼得快要哭出来,我忍着头痛,拼命撕扯下一块裙摆布缕,想要给他包扎。可那步步紧逼的刺客,根本不给我们时间。
我惊呼:“长极小心身后。”
两个刺客举剑砍来,长极条件反射的推开了我,立时起身,手起刀落,杀了两人。
他捏了捏眉心,然后胡乱将布缠绕在手腕上,提着剑冷冷喝道:“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无人出声,应该是怕被认出来。
长极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看到他握剑的手在微微抖动。
他忽而怒吼:“既然不说,那你们今日,都得死!”
言罢,他再次上前与之搏杀起来。
…………
……
因着长极的庇护,我毫发无损,可他却受伤严重。怪异的银铃声渐渐消失,头疼也稍微缓和。
等值宿的巡夜侍卫终于闻风而至时,刺客已经被长极杀得差不多了,这群酒囊饭袋,纯属来捡现成的。
长极杀红了眼,却也强忍着怒火要留下个活口问话。他强撑着上前,剩下的两个刺客见机不妙,还来不及活捉,立刻横刀自刎。
刀剑落地,“哐啷”震耳。
长极此刻体力不支,脸苍白得可怕,嘴唇都乌紫了。眼看着他快瘫软下去,我腾地爬了起来,他以剑支撑,精疲力尽的半跪在地。我赶紧上前去扶他,他回头见是我松了口气,放心的将头靠在我肩膀上休息。
我心疼的替他擦拭额间的汗珠,紧紧的抱住他,我不敢哭,生怕一哭眼泪会滴在他伤口上。
“长极……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有多痛啊。”
他半边身子全是鲜血,中箭的地方还不断有血汩汩涌出。
“长极……”我扶着他,用手去捂他的伤口,灯火之下,手背尽是他的血。
他的嘴皮乌紫乌紫的,眼神涣散不聚光。我心里一紧,暗道不好。
难道,箭有毒?
我又急又怕,拼命唤着那边寻找活口的禁军:“快来人,快送他去看大夫啊,快啊!”
我蹲在地上,努力憋着哭声:“长极,长极你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虚弱得不行,却还在问我:“你没有伤着对吧?没有就好……”
一句话没有说完,喷出一口血来,血溅在我的斗篷上,我顿时哭出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