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力量炸开在头颅上,钢铁撞击的声响空灵而恐怖。
她的头爆炸了,眼睛耳朵失去所有知觉,看不见听不见,只有尖锐到无法思考的疼痛。
只是一击,她就垮了。
更大力量的殴打接二连三砸在她头颅上,她毫无招架之力,满世界都是充盈鼻腔和口腔的血腥味。
她看见自己躺在解剖台上,头颅碎成一片一片。
还有一把刀朝她刺来……
她恐慌无助到极点,“啊”地一声尖叫,惊骇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却只看见空白的天花板。
醒来一个多星期了,她还是不停地做噩梦。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甄暖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她缓缓扭头,便撞见言焓笔直而安静的眼神。
他见了她,微微一笑,将怀里的捧花随手放进花堆。
原来朦胧中听到的那一声关门,是言焓。
言焓走到病床边,拉了椅子坐下,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刚醒,带着鼻音:“不疼了。”
他“嗯”一声,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沉默。
今天出了一点点太阳,淡淡的金色从白纱间洒进来,笼在他和她的病床上。暖暖的,静悄悄的。
他没看她,目光在满屋子的鲜花里流连,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甄暖想起他在电话里的那声“对不起”,她并不认为是他的错。
而且,有种感觉到现在她都没弄清楚:
那天听到他说对不起时,她心底涌起翻江倒海般的悲伤与痛惜,仿佛是不由自主。要命的是,身陷危险之时,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队长。
而他说的那句活下去,更像是魔咒,在工具室里,在抢救室里,他的声音一直在唤她,“甄暖,请你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她仿佛是为了他而挣扎求生。
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她疑惑,更让她害怕。
此刻,看着他清秀却硬朗的侧脸,她知道他自责,想安慰他,便故作轻松:
“这些花都是大家送的呢。”
言焓听言,回头看她,眸光依然笔直安静,半晌后,唇角弯起:“看出来了。”
“看看你,还是队长呢。”她哼哧,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带着依赖,“现在才来看我,没良心。”
言焓笑了一下:“队长工作忙。”
他其实来过好几次,偏偏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沉睡,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小脸白得像纸。
偶尔几次醒着,也一直在呜咽哭泣。
他徘徊良久,终究不知如何面对。
而今天,她从梦靥里惊醒,分明是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
……
甄暖竭力轻松地瘪瘪嘴:“是是,队长工作忙。今天不忙了?”
“忙。”他眸光微闪,“刚好路过。”
甄暖哼哧一声以示不满,但很快又问:“郑苗苗找到了没?”
言焓摇头。
“是不是,活着的可能性……”
言焓扯了一下唇角,没有笑意,也没有回答。
甄暖心里堵得难受,过了一会儿,想起自己一直惦记的事儿:“孙琳的案子呢,我跟你说的千斤顶,你听见没?”
言焓抬眸,略显迷茫:“什么千斤顶?”
“孙琳顶骨的伤痕里有红色油漆碎片呀,现场没有红油漆,她家没有红色车,很可能就是凶器上的。虽然你们找到的装饰品是红色,但一定要去和红色油漆片对比,不然无法证明装饰品就是第二拨击打的工具!我确定就是千斤顶。”
她着急哄哄地说了一大串,才发现言焓不慌不忙地看着她,眼底隐约含着笑意。
一直等她说完了,他要笑不笑地回应一句:“听见了。”
甄暖知道又被他逗了,瞪他一眼,哼一声扭过头去。
她眯眼望着金灿灿的阳光,为何又觉得此刻的时光莫名的惬意而温暖?她的心里有点儿甜,又有点儿涩,更有些慌,不该这样,她不该这样。
她离不开沈弋,
而他,他也有他的夏时。
言焓看见她脖子上的肌肤细腻白皙,像瓷,却有几道暗红色的抓痕,他有些刺痛地敛起眼睛。
她的脸没受伤,肌肤在阳光下轻盈得几乎透明。
他静了一会儿,问:“不想听谁是凶手?”
甄暖回头:“这么说,真的是千斤顶了?”
“嗯。”言焓把手机递给她看,说,“这是实物。”
甄暖看着他手机里的图片,无意识地挠挠绑在脑袋上的白绷带,指甲蹭着纱布,声音刷刷的。
言焓抬起眼眸,见她在挠痒痒,一会儿在额头,一会儿在脑后,一会儿抓抓,一会儿抠抠。
这些天她恢复了一些血色,但因皮肤本身就白,现在病中,脸颊看上去愈发清透。
他发觉两人看着手机,不经意间离得有些近,近得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近得一垂眸就可以看见病号服的领口下,她的锁骨清秀纤细,肌肤细白如瓷。
他神思晃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稍稍拉开距离,定下神来:“我们在阮云征家里找到的。血迹油漆一切都匹配。”
甄暖说:“潘盼没有杀死孙琳吧,看血迹,孙琳是在台阶那儿死的。”
“对。她不知情,以为自己杀了孙琳。黎磊却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和阮云征做了交易。他去别墅时,孙琳已经被阮云征杀死,栽赃的计划等于告吹。他临时改变主意,替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