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
其他少年眼滴溜溜睁圆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连一直躺在地上扮演床垫的朱戎都愕然地撑起了身子。
实在是这话……太那啥了。
在场的都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但在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男子这一身黑甲,朱戎现在可能就把此人当登徒子大棒打出去了。
偏生这人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朱鸾,诚挚得不可思议。
朱鸾静静地看着他。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英鸾公主……此时心中的吐槽如巨浪滚滚,她怎么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把自己卖了
她丢的可不是和木心相识的那段记忆……
是的,这个羞耻度点满的许诺她没有许没有许!
十年前的木心是敏于行而讷于言的人,虽说这样的话不是他能临时编出来的……
虽然她上上辈子的确年少轻狂过,实在算不得什么正经人……
这个故事如果和熟人提起真的会被认为是她玩弄了纯真兵士的心……
看到周围的少年人疑惑的视线大部分集中在黑甲卫身上,朱鸾松了口气。
如果晋阳公主在这里,这件事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段立峥看了看黑甲卫,开口道,“你说十年前?”
木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朱鸾,像是对其他人毫不在意。
事实上就是如此。
徽州的第一公子也好,未明境的宗师也好,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眼里。
段立峥素知黑甲卫大都性情古怪,被无视也不再追问,眉头紧锁。
朱鸾吸了口气,疲倦如潮水从她的四肢百骸涌来,她开口问道,“你说十年前?”
和段立峥问话时完全不同,黑甲卫迅速抬头,铿锵有力地答道,“是的,将军!”
朱鸾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遗憾些,“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不知道。”木心答得干脆。
他本来就不知道。
这些重要吗?
朱鸾扶额,这人从以前开始就死心眼。
“我如今年方……十五。”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羞耻,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十年前,我才五岁。”
朱鸾叹了口气,“所以五岁的我是不可能和阁下有什么交集的。”
“另外……”她还是不吐不快,“就算是你那个将军,也不可能许下这样的的承诺。”
拿自己封赏属下?她疯了吗?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带颜色呢?
木心看着眼前的面容陌生的少女。
黑甲卫的眸子就像是玻璃弹球一般纯粹,很难想象这是杀人如麻混迹于天底下最荤的地方军营里人会有的眼睛。
那一刻朱鸾察觉他有些失望,但目光坚韧,木心继续道,“时间太久可能记不清楚了?就是永昌二年,平城大捷之后。”
……
平城大捷。
封赏。
朱鸾想起来了。
之所以能记得是因为这场大捷虽然打了胜仗,但身先士卒夺得敌方大旗的朱鸾却受了处罚。
被大帅以“贪功冒进”的由头罚了半年的军饷。
而就在那个时候手下的一帮兔崽子喝多了庆功酒不知好死地被人撺掇来要封赏。
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哦。至少连升两级,打十场胜仗,守住五座城才有资格找她要封赏。直接把那群兔崽子怼的灰溜溜地回去了。
不过当时还是有人不怕死地问,如果真能做到这些,将军封赏些什么?
她又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
当时被罚了军饷,她整个人穷的叮当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是这么说的。
朱鸾扶额。那帮混球。
所以说是这个棒槌误会了她的话。
朱鸾看着眼前黑甲卫率直的眼神,很想说是您误会了。
但看着那双专注的眼睛,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十年实在是很长。
而他一直看着她。
军令如山,绝无虚言。
朱鸾抬起头凝视着那双眼睛。
那是她曾经隔着冰冷铠甲无数次凝视过的,心无旁骛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但这个人是真的可能为这样一句戏言和一去不复返的那个人等待了十年。
这样一想,如果是真的,这还真是自己上上辈子留下的罪孽。
只可惜她不能和他相认,她也没什么好和他相认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你的将军?”朱鸾冷不防问。
“因为你的眼睛是将军的眼睛,”木心愣了一下不假思索道,“而且……”
在看了刚刚的那场弓马技勇后,他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除了将军,天底下还有谁能做到这样的事?
“你的那个将军叫什么名字。”朱鸾皱起眉头,“是男是女?”
“是女子,”木心笑了笑,随后又有些失落,“名字在下不知道。”
他居然发现了当年她女子的身份……朱鸾眉心微蹙。
她费力撑起了身子,半坐起来,段立峥在一旁看着本想帮忙但想了想没有出手。
“我现在不是你的将军,”朱鸾蜷起身体抱住膝头,她的视线和单膝跪下的木心齐平,两人的眼睛在那一刻离得极近。
在她否认的瞬间,硬如钢铁的兵士眼中黯了黯。
“但我一向敬重边关的将士,”朱鸾的声音柔和,继续道,“特别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