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呈报了,却让他给压了下来,不让百官知晓。”
“这是为何?”叶知秋觉得好生奇怪,思索了一番,忽然醒悟过来,“我明白了,他要瞒的既是百官,也是太子妃。”
“太子妃?”
“太子妃如今已是四个月的身孕,若兵部的消息一公开,那么碧海国不日即被南侵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一旦传到太子妃耳中,必然不能坐视不理。且碧海国与我苍梧国多年都是盟国,碧海有难,我苍梧置若罔闻,那他的仁君之名又当置于何地?”
“所以他就装聋作哑,秘而不宣?”
“不错,只要台面上碧海国太平无事,那苍梧国便可置之不理。而且我担心恐怕他的心思不止如此,也许还会有虎口夺食的念头也未可知。要知道,他可是慕云氏的双生子。连环计不正是他们祖上的拿手好戏么。”
韩复神色一震,压低声音问道:“叶大人的意思是……他打算趁机东征,与伊穆兰国一同瓜分碧海国?”
“是不是这样,就不得知了,不过我们绝不可以听之任之。要知道按照我们与温兰当初的约定,是静候伊穆兰大军拿下太液城之后再动手,倘若温兰尚未到太液城,李厚琮就想抢占先机过江去,难保温兰不会与我等翻脸。”
“此话何意?李厚琮的阴毒心思如何能怪到我们头上来?”
“温兰擅长鬼谋左道,我等若坐视李厚琮过江攻打碧海国,他必然会疑心是我等故意放任李厚琮与他鹬蚌相争,想从中渔利。到时候就算我们没有这个心思,也是跳进瀚江洗不清楚的嫌疑。”
“温兰果真会这样想?”韩复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即使我等放任不管,李厚琮又有什么法子可以过得了江去?过瀚江用的虎头舰与鼋头舰不都把握在碧海国的手上么?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于担忧了?”
叶知秋斜了他一眼,笑道:“韩大人好糊涂,你且想一想,他果真没有法子么?只怕他不仅有,而且还名正言顺得很。”
韩复向来自恃精通战事,但每每与叶知秋分析局势时,总觉得略逊一筹,当下收了桀骜之心,诚恳地问道:“愿得叶大人指教。”
“韩大人可还记得当年毒金之战时的事?碧海明皇曾派了八百里加急递了求救的信到我苍梧国来。”
“记得啊,”韩复被他一提醒,猛然醒悟过来,“你是说……你是说!”
叶知秋点了点头,“正如韩大人也猜到的那样,如今伊穆兰再次打算南下,军情紧急,明皇定然会再次向我苍梧国告急求援。所以,根本不用李厚琮去想什么别的办法过江,明皇自会备下船舰载着我苍梧国的兵士直渡滨州,到那时……
韩复不由背上寒毛竖起,喃喃道:“到那时他只需长驱直入,趁着金羽营与伊穆兰大军在前方厮杀的空隙,在后方大肆攻城略地……。”
“不错。这谋算不可谓不毒。”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若有碧海国求援的书信到,势必会先报到兵部,我乃一营统领,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不知晓。迄今为止,也没有见到任何碧海国传来的消息啊。”
叶知秋举起茶壶又替他斟了一杯,淡淡地说道:“韩大人,我上一次出使碧海时,你可能不知道,李厚琮
曾托我带了十几对各色珍禽给那碧海明皇。”
韩复不明白为何忽然提到这不相干的鸟儿来。
“鹦鹉、八哥、鸳鸯、彩雉这些都是掩人耳目,其中有一对鸟,却是我苍梧国不可多得的鸽鹞。”
“鸽鹞!”
韩复知道鸽鹞乃是军中至宝,传递消息无往不利,可这样的宝贝举国上下也不过就二三十只,没想到李厚琮居然会送了一对给碧海明皇。
“所以从那以后李厚琮便与那碧海明皇之间有了更私密的信件往来。如今碧海国已被伊穆兰大军压境,这时候明皇的身边有远胜过八百里加急的鸽鹞,你说她会怎么样呢?”
“难怪兵部不曾得到任何消息,叶大人的意思是……其实明皇的求援信早已到了李厚琮手中了?”
“嗯,八九不离十应是如此。你仔细想想昨日殿上他说的话,朱芷凌之死是因他得了碧海国的书信。可是盟国的储君死了,理应是先知会邻国的礼部,然后再行凭吊问丧之礼。然而我礼部并未得到丝毫的消息,李厚琮便一切都知晓了,如此数日之内便神速地传到他手上的书信,不是鸽鹞还能是什么?”
“原来如此……”韩复恍然大悟。
“只是……”叶知秋闪过一丝迟疑的神色,“有一点我很奇怪,按理说兵贵神速,如果他真有虎口夺食的打算,为何不索性让你屯兵于江边稍待几日,一旦瀚江对岸有变化,便可随时渡江。为何还要你带着大军先回帝都呢?”
韩复想了想:“许是慕云佐之事不曾尘埃落定,他总是有些不放心,又或者明皇的求援信没有立刻就送到?”
叶知秋摇摇头,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有种感觉,李厚琮似乎在等什么。”
一时院中寂然无声,偶尔有池内的锦鲤跃起,掀起几朵水花来。
“不管怎样,韩大人,眼下已到了我们最关键的时刻,想要掌握李厚琮的心思,就必须尽量靠近他。他对你现在已经是十分地信任,这是不可多得好机会。你手中掌握的是战力数一数二的淞阳大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近日里他便会再私召你进宫密谈,询问你对碧海用兵之事。如今太师府成枯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