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温兰的可怕之处就是能摸透人心,他猜准了察克多对血族拒婚有愧在心,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说服了他亲自轻骑前往蚩骨山吊唁,而我叔父早已布好了圈套等着他去。他们怕我在这个计划中碍事,便借口边境有反乱让我前去剿灭,把我调离了蚩骨山。我虽然途中觉察事有蹊跷立刻调头赶回,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温兰那时在哪里?”
“温兰那时已亲自带了两万兵马到了蚩骨山的附近,他明明已将我叔父的军势团团围住,却不进攻救人,我赶到时问他为何不动手,他说……”
苏佑接过话头顺着说道:“他会说,血族的事由血族人来解决是最好,免得被人误会是血刃两族之争。他还会说,绑架国主是谋逆大罪,你若能大义灭亲,至少能挽回一些血族的名誉,是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所以留着让你来,对不对?”
祁烈黯然神伤,无奈地点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等我彻底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这件事压了我和血族十几年了……”
这便是温兰的驭人之术。
苏佑悲愤道:“不得不说,温兰的这个计谋确实没什么破绽,唯一留存的局中人------你的叔父,也被你大义灭亲给灭了口。只可怜我父亲……我父亲他……”
说罢,忍不住泪水滚落。
祁烈见他伤心欲绝,伸手在他肩上轻轻安抚道:“你父亲临死时告诉我,他心里始终都只有你母亲一人,碧海联姻只是温兰的诡计,可惜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父亲……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可怜你刚出生便没了父母,看似身份尊荣,实则凶多吉少,也不知道温兰还会有什么诡计,希望我能替他好好照看你……”
苏佑听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祁烈知道此时劝也是无用,便任由他哭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孩子……我答应过你父亲,就本该把你留在身边,可……”
苏佑忽然伸手止道:“你与我父亲情同手足,你我虽属君臣,然而在我心里,是把你当成叔父一样的人来看待。烈叔,你不必自责当年同意温兰将我送往苍梧国的事,其实就算你不同意,他也会想出别的办法将我送离大都。因为只有让王位空悬,又把我放在他的手中,他才能真正地掌控伊穆兰,真正地安心。只有他安心了,伊穆兰才不至于再被搅成一滩浑水,内乱不止。这些道理,我是懂得的。”
祁烈的这些愧疚被压在心头多年,察克多已不在人世,作为嫡子的苏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是对他莫大的解脱。
然而他虽然松了口气,苏佑的眉头却依然紧锁。
“烈叔,过去的事已经发生,将来咱们打算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杀父之仇,我必然要报!”
祁烈没有说话,他猜到苏佑一定会有这样的念头,也正是因为他猜到了,所以踌躇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这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