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小脑袋,竟然要戴这样大的一顶金冠。
不过她果真是变了……
苏佑回想起与朱芷潋重逢的这两日里,从音容笑貌到言行神态,都觉得她已大不同。
以前只要是与政事搭一点点边的事,她都唯恐避之不及,从来没兴趣。现在却成了碧海之主,每每当自己说起伊穆兰国政之时,都是一字不落地听得极为仔细,生怕漏过哪一句话。
人真的会变
。
就像自己初到沙柯耶大都时,连出门逛一逛都还要问温和可不可以,自戴上那顶国主的荆棘金冠之后,便再也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
当某一顶冠冕戴在头上,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就会自然而然地藏起了真心变成了另一个人。戴得久了,甚至会不愿意摘下,因为一旦摘下,他们会想不起自己原来的样子。冠冕,已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礼毕之后,众人纷纷退去,满目的繁华犹如云烟一般转瞬便已散尽。
明皇依然被送回了沐恩院,临行前她又看了一眼方才的御座。
潮起潮落,花开花谢。
国虽未亡,也已岌岌可危。能不能起死回生,只能看潋儿的本事了。
母亲,女儿终是辜负了你。
朱芷潋想要与母亲说几句话,无奈被温兰隔在远处,只能看着母亲步步远去。
她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却被苏佑看在眼里。
“小潋,走吧,咱们一起回壶梁阁去。”
依照苏佑的坚持,这几日他都一直宿在壶梁阁中,考虑到两人毕竟未成婚,苏佑又不想朱芷潋离自己太远,便将她安置在另一侧的岱舆阁。
然而温兰在一旁正色道:“国主,加冕之仪已毕,新明皇自然是该回来仪宫去的,怎可继续住在岱舆阁中?国主若是思念,都在这太液城中,随时都可再见。”
说着,挥了挥手:“来人,将明皇护送回来仪宫去。”
温兰早已命温和将来仪宫的宫人们全都换成了自己人,只待朱芷潋入宫后便严加监视,只要她有一丝一毫与玉玺或是密道相关的举动,就等于是向自己揭了密。
明皇居来仪宫乃是正理。温兰既然占了理,苏佑便不好说什么,何况小潋初登皇位,就被自己圈在壶梁阁中伴于左右,确实也有损其威名。
但他仍是忍不住说道:“那么……我想去探望一下银泉公主。”
“国主,不巧那朱玉潇抱恙在身,我已派了人尽心看护,等过几日好些了,国主再探望不迟啊。说起来,比起涌金门内的事儿,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国主亲自去做呐。”
“什么事?”
温兰朝那堆奇装异服人士指了指:“那些人都是邻邦小国,礼虽然观了,可是保不定他们回国之后会怎么说咱们伊穆兰人。这就要看国主肯如何亲善示下,好生宽慰了。”
苏佑知道这不过是温兰拿琐事纠缠自己,不想让他与小潋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
这个国主当得,真是窝火之极!
温兰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苏佑过去与那些质子们说话。苏佑却一拂袖子,高声喊道:“牵马来!”
立刻有人将那头小乌云狮牵来,苏佑翻身上马,也不管众人如何,只一夹马肚子,朝太液城门口飞驰而去。
祁楚眼尖,见他那匹小乌云狮甚是雄俊,心中技痒,也忙牵过马来骑上去:“我去护着国主,你们不用担心。”
说着也紧追而去,这一次,她倒没有叫上哥黎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