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过后,依旧是细细的飞雪时不时洒着,宫女太监们穿着较厚的袄子在王宫各殿忙碌着。
绣着富贵花案的门帘被挑起,细雪微微飘了些进来,殿内软座上传来女子的纯纯浅笑声。
秋水、阿融、妙兰和余全分派的几个小太监端着暖茶、点心和各色的菜肴入内,王后、茵妃正在陪着心情颇好的王上聊天,几个人规规矩矩将菜布好,炭也添上了,便匆匆退下出去了。
王后生辰后,半月内茵妃复宠,王后、梅妃与茵妃交好,也跟着受王上欢喜,王恩浩荡,阿融这个曾经被王上宠爱一时的小小宫婢已早被宫人说为笑谈,抛诸脑后了。
余全、秋水和阿融静守在门外,不一会儿,朱墙外一群黄色水衫宫女跟着梅妃进入王上太銮殿外门,梅妃鹅黄色的水烟裙的影子顿在了大殿内门口,余全和秋水领着阿融几人忙行礼:“奴才、奴婢给梅妃请安。”
刚踏雪而来的洛儿脸微微被冻得通红,如是从前,阿融定心疼极了,现下她的身份怕是关心都不配了。余全客气洛儿道:“梅妃来了,王上王后娘娘和茵妃娘娘已等着呢。”
洛儿面色不改,她变得稳重:“你们先进去侍候,本宫和阿融姑娘有几句话单独要说。”余全和秋水未料到梅妃这么一说,这几日王上日日让王后娘娘几人陪膳,今日梅妃娘娘怎突然想和阿融说话?他们对视一眼,也无法揣测,就进了殿去侍候了。
廊下,洛儿对阿融说:“姐姐,我们好久没说话了,不知姐姐还当不当洛儿是妹妹?”
此处四周无人,听到一声“姐姐”,阿融欲泪,心软化了。
洛儿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姐姐”,自从锺离荀从她们姐妹的世界中间闯进来,很多事都变了,她和洛儿之间慢慢有了隔阂,可无能为力去挽救。
洛儿如今一番话让她受宠若惊,几欲潸然泪下,阿融紧张地回道:“洛儿,我一直是你的姐姐,不管怎样,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是我的妹妹。”
“好,洛儿记下了。”洛儿淡淡一笑,头也不回地进了殿,尽管还是那么冷漠,不过相比之前已好了许多,阿融忍下心中喜泣,郁郁寡欢的情绪似好了些,知足了。
明太妃特地派了吕嬷嬷去陪同膳房得力的宫婢为柔付人熬安胎药,药罐上白汽蒸腾着,所有人都不敢懈怠,熬好的药也是由人小心端着送去了。
夜深人静,偏殿外细雪纷纷,王上太銮殿内一声声女子惨叫传遍四周。不知怎地,柔付人生产了整整一下午孩子都没出来,傅太医被巧珠急急从太医院拉来,毕竟老练,也是大汗淋漓稳下心神替柔付人施针医治。王上、明太妃和王后等人露夜赶来,在外帘座位上焦急等候柔付人产子,偏殿和膳房一干人等皆被捕盘问,傅太医说柔付人因服用今日添加毒物的安胎药才突然腹部大痛早产。锺离荀一怒之下吩咐余全将相干的人都抓住盘问,其中也包括阿融,她想起白天的事,觉得甚是嘲弄。
“使劲儿啊付人!”
柔付人凄厉的喊叫声听得人心怵,最后一声似是嘶喊喊破了喉咙戛然而止,不过没有孩子的哭声,傅太医头冒细汗跌跌撞撞跑出来禀告:“回王上……柔付人产下一个死胎……现下怕是不行了……”
“王……上……”柳凝烟微弱的声音在帘内响起,巧珠奔到锺离荀面前,眼含泪珠跪着祈求道:“王上,付人求您看她最后一眼……”
接生嬷嬷却跪过来阻挠:“王上,产房血腥,不宜进去啊!”
玳玉也似是忌讳道:“王上,切不可让产房血腥冲撞了你啊。”
明太妃拿着念珠,对锺离荀说:“产房的确血腥,也有君王不可进嫔妃产房的禁例,不过,荀儿,柔付人生产有苦劳,你且在外听听她说什么吧。”
世人感叹,这就是尊卑有别,尊贵的王上依太妃的意思点头,柳凝烟依旧重复叫唤着锺离荀:“王上……王……”几分痴缠,话未说完,只闻巧珠一声大哭:“小姐!——”
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一路跟她来到宫里,身为庶女的苦命小姐自小受大夫人的白眼,王上一次醉酒好不容易怀上了王子,本以为苦日子到头了,可小姐为什么如今就这样走了!……她不要巧珠了吗?……
傅太医悲道:“王上,柔付人母子俱亡了!”
柔付人在这冬末雪夜没了,生下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死胎,那死去的孩子不过才七个月大,她清秀空洞的眼瞪着帘外王上的方向……
宫里人都吓坏了,她是被人害死的……被押在阿融想起曾和她温柔聊天的柔付人,心中感到莫名的悲哀。
锺离荀一双眼充满阴沉之气,额头青筋凸起:“给孤好好查查,柔付人那碗安胎药到底怎么回事!”
“是阿融下的毒!菱秀冒死还柔付人一个清白!”这时,洛儿的贴身婢女菱秀跪到锺离荀面前恭敬禀明,“安胎药吕嬷嬷一直看着,奴婢和梅主子今日碰巧路过,那药最后就经过了阿融的手!”
众人大惊,明太妃执念珠的手一顿,锺离荀皱眉,纷纷看向被人押住跪地的阿融,阿融攥着拳,心中是无边无尽的心痛,以前府中上演过一次的借刀杀人的戏码如今是要再演一次么,可为什么这次却是洛儿?……
今日午后,贴身婢女菱秀扶着洛儿向阿融笑着走来,这几日洛儿等人时常来探望柔付人,洛儿碰见她会颇乐意地同她说话,阿融也往往很高兴。
未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