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虽说的讥诮,言语中却颇多关怀、提醒之意,白秀心中自是感激,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担心:“这关卡似乎与你和你师门关系匪浅,我们如果就这样离开,会不会牵累你们?”
松针大度一笑:“这可就放心吧,我们师门不过是与此族有些渊源,随便看看就行了。”
白秀一时失语,松针哈哈一笑,突然站起身,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白光,也不看他,喃喃道:“这么快就天亮了,我该走了……”
他朝前走了几步,背对着白秀摆了摆手:“再见了。”
不等白秀反应过来,他已消失于黎明前那最后一抹黑暗里。
“……”真是个怪人,白秀想道,不过眼下他更担心方心他们的安危——不管是她还是白澈,哪怕是安云,察觉到他消失这么久,他们一定会找过了的。
可他们偏偏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也遇到麻烦了。
越往那房子走,白秀心中越发不安,等他走到那新辟小路的尽头,这不祥的预感瞬间变成了现实。
那密密麻麻的荆棘圈中哪有什么房子,一座残破的土坟默默伫立,已经塌了大半。
坟头堆满了背包帐篷,更显得诡异滑稽。
白秀惊疑不定地地将目光一扫,正欲走过去仔细查看,哪想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低头一看,那竟是一块简陋的墓碑。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小心将它翻了过来,一排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
“爱徒陈松臻之墓,尧学道某年某月某日立。”
那正是二十年前的今天!
原来是此松臻,而非彼松针……而此人竟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白秀看着眼前的小土坟怔怔想道,松针说的家竟是这个意思。
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悲伤来,将众多行李堆叠一旁,小心将土坟塌下的泥土石块重新垒好,又把那墓碑立了回。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就来找我吧。”
他沉默片刻,转过身去检查那些东西,很快他就松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所有的东西,这意味着,队伍离开时带走了一些东西,那他们极有可能是自己主动离开的,而非被人胁迫或者掳走。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不得不在没有通知自己时候就先行离开?白秀一边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边仔细查看周围有没有他们留下的标记。
然而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收获,这让他心里对刚刚的猜测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将自己找的的东西用一个背包装好,再三确定附近没有队伍留下来的线索后,便打算按照他们之前制定的路线继续朝凤凰山深处行进。
不管他们为什么离开,又是怎么离开的,他们的目的地一定不会变,只要找到后劫生天就一定会找到他们了。
而他首先要赶到照月洞的,那里是劫生天一族迁移时确定经过的一个点,说不定会有后劫生天的消息。
此时天已经大亮,白秀拿出之前方凌分发下来的指北针看了看,果然如松针所说,这里紊乱的磁场已经恢复正常。
不过他心中仍是有些惊讶,因为他所身处的位置,竟早已经远离酒酿井。
“难道昨天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这么远……”白秀暗自琢磨,按照之前松针对照月洞的描述,确定它所在的大致方向后,出发了。
大概三个小时后,白秀终于翻过酒酿山,真正踏上了凤凰山广袤的腹地,而照月洞也在此时展露出她美妙的身躯,如同一轮明月悬挂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
白秀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照月洞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没想到竟是照月峰山体空出了一个浑圆的空间。
蓝天从洞的另外一边透了过来,远远看去,整个照月峰好似一个一头巨狮顶着一个湛蓝无瑕的绣球。
白秀没有迟疑,一鼓作气,爬到了峰顶的空缺处,而就是这时候,他发现山的另一边竟有一条青石板小路。
就连附近较为平坦的地方,因为远离山村,打猎采药的都鲜有人来,都没有专门修葺一条路来,更不用说草木茂密、山势陡峭的照月峰了。
这突如其来的小路让他们之前的推测得到了证实,就算是白秀,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振奋来。他连忙在照月洞下仔细搜寻起来,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眼下只有顺着这青石路走下去看看了……”他自言自语道。
白秀向来不吝于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很快他顺着那青石板路到了另一边山脚下,照月峰山阴却比山阳平坦开阔的多,似乎是条山谷。
那青石板小路在山谷中茂密的草木中若隐若现,直到消失在他视线之外。
他突然有种错觉,难道后劫生天就在这山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