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他们,其他人猛地变了神色,皆看向章先生和薛老跛,就连裘下也霍然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幔幕之后,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出去。
四下一片沉寂,大家跟约好了一样谁都没有开口,那“咚”、“咚”的轻响也不负众望地再次响起。
这一响就连着响了五六下,沉闷的声音震得整个房屋都在发颤。
裘下他那大哥比他还要高大,胆子却远不如他,一边盯着那边看,一边慢慢向外退去。
这时,一声重响猛地在幔幕之后炸开,好似什么东西被人掀翻在地。
裘上啊的一声尖叫,手脚并用地往门口逃窜,然而他的身体已经失了力气,一脚绊倒在地摔得鼻血长流,差点没晕厥过去。
“出息!”他们父亲裘老大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当即啐了自己儿子一口,打算爬上去查看查看。
薛老跛连忙拦住他,一对招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上面,显然如临大敌。
剩下的人瑟瑟发抖,那是大气也不敢出,而在这无边的寂静之中第三阶又是“咚”的一声。
它与之前那两种“咚”都不相同,更轻,也更缓,好似有人并着双脚缓缓从祠堂最里面朝这边跳了跳。
孙信鸿他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莫名地他们心里也陡然升起一股惧意,视线是一刻也不能从那幔幕上移开。
后面的脚步声看似不急,可祠堂里头就这么大,不多久它的主人紧紧贴着幔幕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形,仿佛对方也正借着红绸黄绸之间的缝隙往外看。
“薛、薛老哥……”这下连胆子最大的裘老大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他正要开口,哪想另外那对夫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惊慌道:“周小姐,不是我们害的你,还请你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顾不得心中惊惧,裘老大一脚将两人踢倒在地:“你们两个急糊涂了,休得在这胡言乱语!”
夫妻中的男人期期艾艾不敢说话,他老婆歇斯底里地哭道:“我们老倪家是做了什么孽,夏夏好好的就没了,好不容易给他说个亲事,又遇到这种事……
不办了,我们不办了!你们只说给我们家夏夏找个外地媳妇,却没想到她竟是被你们骗过来害了命……
你们还说将她的尸骨放置三年就不会没事,结果现在她的鬼魂还是回来复仇了,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莫要连累我们老倪啊!”
她这三言两语倒叫所有人神色一变,裘老大听罢还要动手,却被薛老跛阻止了,后者眯了眯眼睛开口:
“事到如今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此女身穿红衣尸变,成了‘凶煞阴尸’,刚刚裘上摔倒又让她见了血,现在她怕是要杀光整个南阴村的人才肯罢休啰!”
“怎么会这样……”四公也算懂行,不禁面露疑惑,“像她这样命丧我村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偏偏只有她尸变了?”
他目光一转,极为不善地看了白秀他们几眼,恍然道:“看来是你们给南阴村带来了厄运。”
他声音不大,其他人却听得明明白白,包括察觉到动静赶回来的苏罗和冯菁。
前者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扫过南阴村众人:“你们、你们真地杀了她?不,不是‘她’,是‘她们’!”
见几人目光骤然一厉,冯菁连忙拉了拉苏罗,她心里有些害怕,若此事处理不当,就他们这几个人怕不是要和新娘子一个下场,眼下万万不能再激怒对方。
万里探险队其他人何尝不清楚这点,也连连朝苏罗打眼色。
别说他们,就连白秀心中也不由地一惊,因为他看到了四公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更因为这些话的言外之意。
这果然是一场“阴婚”——一场阴谋之下、将他人性命视作草芥的婚礼。
而它一直在这个村子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