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仰头将一碗水喝了,环顾四周道:“姑娘这院子好是好,就是空旷了些,为何不种些花木呢?”
“种花木么……”苏柒尴尬地笑笑:她自幼没这个天赋,连大师兄赠她的仙人掌都能养得饮恨而亡,自此便再没敢祸害过植物,“我不太擅长这个。”
“我会啊!”张浦一脸憨厚的真诚,“姑娘若信得过我,我就替姑娘侍弄侍弄院子,南墙种上两棵树,待长大了能遮阴凉,树下开一片小花圃,培植些凤仙花、夜来香、薰衣草什么的,既好看又能驱蚊虫,开了花还能摘来染指甲熏衣被,姑娘家最是喜欢。”
苏柒尚未想好,一旁的小丫鬟葡萄已是雀跃不已,“那敢情好啊!若再挖个小池塘养几尾鱼,就跟咱们云水阁一样好看了!”
好吧,你们喜欢就好……苏柒觉得没理由反对,便对葡萄吩咐:“拿二两银子给张大哥,权做购买花木苗种之用。”她望着张浦又有些犯难,“只是张大哥出门,万一被那黑煤窑的人遇上……”
“不会的不会的。”一旁的葡萄接话,“我听街坊邻里说,咱们王爷派人将方圆五十里的黑煤窑都给连窝端了,解救出好些个妇孺和苦役,如今广宁城的百姓都交口称赞呢!”
“是么?”苏柒猜不透王爷此举何意,是在为折断了张浦手骨之事赔罪,还是在向她示好……却也中肯对张浦道,“其实,王爷他是个好人。”
张浦脸上现出个复杂神色,低头道:“姑娘说是便是了,我……这就出门买苗木去。”
说罢,低头转身就往外走,行至门口,却与个人迎面相向,张浦本想避开,无奈来人身形庞大,生生占满了整个门,他避无可避。
“哎你这人!”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犹如点燃的爆竹,“走路不长眼睛啊?看本小姐貌美想占便宜是不是?”
苏柒循声望去,来得不是生人,正是樊家小姐樊辛。
“原来是樊小姐大驾光临。”苏柒忙迎上前去,“误会误会,张大哥不是故意的,快忙你的去吧!”
张浦便低声道了句“对不住”,急忙向外走去,却在与樊小姐身后的仆妇擦身而过时,听到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啊!”
“鬼叫什么鬼叫?!”樊小姐转身不满地瞪了仆妇一眼,“一副没见过世面样子!”
苏柒闻言望了一眼,正是曾在樊府见过的李嬷嬷。
李嬷嬷显然惧怕樊小姐的脾气,垂头再不敢吭声。
苏柒将樊小姐让至屋内坐下:“樊小姐找我有事?”
樊小姐自打进门,一双眼睛便四处瞟,此刻被苏柒一问才回过神来,“呃……是有事,那个,我爹娘说,自打上次苏法师和道长登门捉妖,那黑衣妖孽果然再没来过,府上总算是安宁了。我爹娘感激二位,特让我将谢仪送来。”
说着给身旁的李嬷嬷使个眼色,李嬷嬷忙取出一锭金元宝,恭敬给苏柒递过来。
足足五两金子……苏柒看得咽了口口水,幸而理智尚在,忙摆手推辞:“这可不敢当!当日未能将那妖孽捉住,已是十分惭愧,岂能再收贵府的银钱?这可万万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樊小姐索性抓过金元宝放进苏柒手心,“你再推三阻四,本小姐可要生气的。”
苏柒只得道谢收下,心中却暗自疑惑:若为送谢仪,樊管家来便是,为何要这位樊小姐亲自出马?
倒是樊小姐自己给出了答案,掰着指头满脸扭捏态:“怎么不见大球道长?”
苏柒既惊讶又无奈:那晚被吓成那个样子,敢情您还没死心呢?“他么,向来飘忽不定的,此时……指不定又去哪里普度众生了。”
“哦。”樊小姐着实遗憾,看苏柒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又赶忙解释道:“我对道长没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觉得,他那般天神似的人物,哪怕能多看上一眼,也是福分……”
得,又是“天神似的人物”,苏柒心里翻个白眼,暗自盘算要不要绘制一批大球道长的丹青人像,专门卖给樊小姐这样的小迷妹,让她们挂在房里早晚一炷香、晨昏三叩首,聊表相思之意。
呃……似乎有点不吉利。
又听樊小姐随口问道:“方才那个冒冒失失出门的,是你店里的伙计?”
“倒不是伙计,是个……乡下来的朋友。”苏柒笑道,“在我这里养伤。”
“原来是个庄稼汉,没见过世面,难怪见了本小姐美貌,震惊得连路都不会好好走了,呵呵呵……”
樊小姐说着,用手里红艳帕子掩唇娇笑,以为此时应有附和的笑声,奈何苏柒完全没领悟到笑点,而她身旁的李嬷嬷更是一副魂不守舍状,令她着实的不悦,抬脚在李嬷嬷脚面上踩了一记:“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想男人呢?”
李嬷嬷吃痛才回过神儿来,却是满脸的栖栖遑遑:“小姐……刚才那人……好像……可能……”
“会不会说人话?!”樊小姐不耐烦地打断她:“不会说就当哑巴,没得给我丢人!”
李嬷嬷被教训一通,怯怯地闭了口。
苏柒又耐着性子陪樊小姐东拉西扯了一阵,刻意跟她提及附近的荣盛斋又上了新款的胭脂水粉,而锦绣阁新进的一批蜀锦又何其华美好看,一番“好意”提点之后,樊小姐才欣欣然起身告辞,逛街去了。
苏柒热情地将她送出门,揉了揉自己笑得发僵的脸,又灌了两杯茶下肚,暗叹跟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