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风雅之所,她暗自放下心来,又听那小厮问道:“二位公子是饮酒还是品茶?”
“品茶,品茶。”苏柒说着,以目示意慕云萱:咱们好歹在此处躲会儿,免得出去再被那胖妓娘看到。
慕云萱瞬间会意,财大气粗地掂出块儿碎银子扔到小厮怀里,“给本公子找个清静地方!”
小厮得了赏钱态度愈发的好,一路将二人引至二楼一翠竹掩映间的雅座坐下,又唤人上了四碟蜜饯果子和滚滚香茶,躬身微笑问道:“二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小倌儿?”
“小……小倌儿?”苏柒与慕云萱疑惑对视一眼,“什么小倌儿?”
“二位公子说笑了。”那小厮恭敬笑道,“来我们听雨轩的客人,哪个不是冲咱们家那些俊俏的小倌优童来的。”
他说话间,苏柒却瞥见他身后廊上,一个十四五的俊俏男孩儿手端茶盘走过,素白纱的衣衫,衣摆摇曳如裙裾,白净的鹅蛋脸儿上眉目如画,乌油的头发编做一条长辫垂在脑后,行走间来回摆荡,显得极有风情。
“那是瑞郎,是咱们楼里最有名气的小倌儿了。”小厮笑着解释,“可惜今日已被客人点了去,公子若想见瑞郎,须得提前排日子才行。”
苏柒盯着瑞郎那窈窕柔媚身姿望了一阵,忽然心下一颤: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南风馆?!
她想通此关窍,立时如芒在背地坐不住,暗暗拿胳膊去捅慕云萱: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偏偏慕云萱不为所动,一双眼眸盯着那瑞郎手托茶盘,娉娉袅袅地走进了一间雅阁。
却在他开门的一瞬间,里的人,惊诧地叫了声:“那不是我大哥?!”
雅阁内,赫连钰见瑞郎端茶进门,倒也并不避讳,将一张小小纸条递给慕云松道:“今儿刚从宫中线人处得来的消息,说那位已有月余不上朝,表面上托病不出,实则早已不在宫中。”
“果然。”慕云松盯着那纸条蹙眉,“可知他去向?”
“不知。”赫连钰亦忧心状,“但线人说,近日里深得他宠信的夏家三公子,连日来也不见踪影,许是伴在他身边。”
“他将此行交给夏家秘密安排,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不使人察觉其动向,仍须再探。”慕云松说罢顿了顿,又问道,“天鹰盟近日可有动静?”
“动静不小。”赫连钰冷笑道,“一连动了西京中几位大员,皆是前些日子不支持削藩的,如今朝中人心惶惶,无人再敢提异议。”
慕云松忍不住握拳:“身居上位,却豢养江湖邪派荼毒良臣,真是愈发昏庸无道了!”
赫连钰抬眸意味深长望他:“那你打算……”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却忽听房门被“吱呀”推开,一个身着青衫的身影一跃而入,欢快唤着:“大哥!”
慕云松瞳孔缩了缩,手不过一抖便将那字条收入袖中,抬头盯着雀跃的慕云萱,黑了一张脸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显感受到她家大哥脸色不对的慕云萱,怯怯地攥了衣摆:“玩……玩儿啊,”说罢想了想,又莫名地理直气壮,“不过是个听琴品茗的茶楼,大哥和侯爷来得,我为何来不得?”
她这话说得,赫连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以目示慕云松:你家妹子,可以的。
慕云松被他笑得愈发气恼,望着慕云萱的眼神也愈发不善:“茶楼?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带你来的?”说罢,向慕云萱背后望了一眼。
多年的经验告诉慕云萱,她家大哥一旦变身黑脸雷公,这事儿怕是不得善了,遂摆出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慷慨大义:“没人带我来呀,我自己逛夜市逛到这儿,觉得口渴就进来喝杯茶歇歇脚,可巧就看见你们。”说着说着,却越说越觉委屈,跺脚道:“我不就叫你一声儿嘛,我做错什么了,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慕云松简直苦笑不得:看来,自家这个傻妹子还当真不晓得这是个什么地方,“罢了,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在外面晃荡,也不怕危险,还不快回王府去!”
他说罢,正想安排侍卫送慕云萱回去,却正瞥见慕云萱佯做低头诺诺,实则咕碌碌打转儿的眼眸,深知以慕云萱的脾性,断不会安安稳稳地回家去,十有八九半道儿上便支开侍卫溜了。
真是一个两个的不让人省心!慕云松无奈起身,向赫连钰道:“我送她回去,明日衙署再议罢。”
赫连钰笑了笑,悠悠然端起茶来:“请便。”
慕云萱心里暗暗叫苦,然被自己大哥亲自“押解”,逃都没处逃,只得垂头丧气跟在她大哥背后,临行还哀怨地往那片翠竹后瞥了一眼。
翠竹后躲着的苏柒,生生从慕云萱那一眼中读出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家祭无忘告乃翁”的悲怆,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报以无限同情,而后将自己再度往翠竹深处缩了缩,待慕云松拎着慕云萱走得远了,方心有余悸地探出内望去。
盈盈烛火中,仍有个修长儒雅的身影。
“瑞郎,去给我端壶酒来。”
赫连钰伸了伸僵直的脊背,换个闲适姿势倚靠在软榻上,有些乏累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已见那俊俏少年悄然跪在榻旁,持一只天青色的瓷瓶,瓶中悉心加了红枣陈皮五味子的药包,用白纱布扎成一朵小小莲花形状。
少年芊芊素手执银箸,将那安神助眠的药包拨了拨,温热的酒倒入杯盏,浮起袅袅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