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太大关系么?”高云天目光深深凝视着她道:“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使命,我们西夏遗族总不能一直生活中暗无天日的角落里。”
“难道我们就不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么?”柳云惜道:“为什么要把西夏复国这种执念一辈辈的背负下去,二百多年了,除了我们这一小部分遗族,还有谁记得世上曾有过西夏这么个国家?”
“惜儿,”高云天脸色一沉喝道:“别忘了你曾在你父亲灵前发过的誓言。要知道你身上流淌的可是西夏王族的血,你姓李,叫李惜儿。”
柳云惜咬着嘴唇沉默了下去。
高云天定定的看着她,面色冷峻,“十年前,我曾经领你去过河西,历代先祖的坟茔经过岁月的侵蚀,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都忘了吗?”见她不说话,继续道:“当时你说过要复兴大夏,重新整修历代先祖的坟茔。我在旁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现在言犹在耳......”
听着高云天述说往事,柳云惜面色不住变幻,身子也不禁微微颤抖。
“本来蒙古人可以携土木堡大胜的余威,生擒大明天子带来的震动一鼓作气,拿下大明京师......”高云天摇了摇头,“可惜脱脱不花怕也先势大难制,将他召回,使大明有了喘息之机。更在京师之战时顿足于居庸关之外,坐看也先攻打京师失败。这般君臣猜忌,如何成得了大事?所以,你要抓住这次机会,一定要让大明皇帝拜伏在你石榴裙下,假以时日,若能将太足废黜......”
柳云惜娇躯一震,猛然看向他说道:“那晚刺杀太子的人是你,对不对?”
高云天唇角一勾,哼了一声道:“要是由我出手,那个小崽子安有命在?”
“是蓉儿,”柳云惜想起了她的贴身侍婢,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你指使蓉儿混进宫里,然后寻机刺杀的太子?”
高云天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淡淡的说了句,“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果然是你指使的,”柳云惜忙问,“蓉儿呢?她有没有事?”
“你这么关心她?”
“我与她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虽名为主仆,实情同姐妹,”柳云惜道:“在跟郕王殿下出关之前,我没有让她跟去......她、她现在怎样了?”
“她很好,你放心,”高云天说道:“她行刺太子失手后我便接应她出了皇宫。你要想见她的话,我会想办法安排。”
“这件事你为何不让我知道?还有,她入宫后没来见我,也是你刻意告诫她的,是么?”
“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不让她来见你,也是不想让你为难,”高云天目光闪烁,“朱祁钰得知了此事之后,便来到你这里,你以为只是跟你发发牢骚么?”
“难道他是怀疑我?”柳云惜睁大了眼,感到难以置信。
“君心似海,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吧?”高云天嘿然道:“自从你的心上人登基做了皇帝,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所事事、温润多情的藩王了。”
“这些你
都知道,在这宫里有不少你的眼线吧?”
“你不用担心,她们是不会连累到你的,”高云天说道:“至于蓉儿,我也不会让她再出现在宫里。”
“你......你要怎样,是要杀了她么?”柳云惜脸色一变。
“罪过罪过,惜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高伯伯我可是个厚道人,”高云天微微一笑,“蓉儿的武功是我教的,也算是我的弟子,我怎能这样对她?”见她面色阴晴不定,遂道:“你放心,你高伯伯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你只管笼络好心爱的大明皇帝就行了。”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人声。
“皇上......”
“惜贵人呢?”这是朱祁钰的声音。
“惜贵人就在里面。”
“嗯。”
......
柳云惜心中一惊,“高伯伯,你赶快......”目光瞥处,高云天已没了踪影。
柳云惜平复了一下心绪,又整理了一下妆容,这才去开门。
......
“朕还以为你睡下了,”朱祁钰看到她时说道:“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我没事,”柳云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臣妾还以为皇上去了别处呢!”
“朕打入宫后就从未在别处歇过,”朱祁钰拉住她的手,“你是怪朕来晚了吗?”
“皇上忧心国事,这是好事,”柳云惜道:“臣妾怎能拖皇上的后腿呢?”
朱祁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倦意,“朕累了,不想再提朝中的事。”
“臣妾服侍皇上更衣。”柳云惜说着去解他腰间的玉带。
“不用不用,”朱祁钰笑着退后几步,“朕自己来就好了。”
“对了,皇上,”柳云惜眨眨眼,“现在太子怎样了,还住在永乐宫么?”
“没有,”朱祁钰缓缓摇了摇头,“太后把他接到仁寿宫去了,说是想念太子,要把他接去待几天。哼......还不是怕朕照顾不周,委屈了他这个孙子。”
“其实太后把太子接去了也好,祖孙俩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无不可。”柳云惜微微笑着说道。
“她要和自己的孙子享受天伦之乐也由得她,”朱祁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只要他的孙子让出太子之位,哪怕她们天天在一起朕也不会多说一句。”
柳云惜心中一动,“皇上不喜欢太子?”
“那是别人的儿子,又不是朕的,”朱祁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