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遇刺,那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天后武氏在紫微宫遇刺,那事情实在就大了。
紫微宫防御森严,被北衙六军层层包裹,丘神绩无论怎么想也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能如此胆大妄为,敢挑战防御森严的紫微宫。
丘神绩自忖自己武功不弱,但让他刺杀武氏,那绝对也是有来无回……
但是丘神绩却又确信一点,武氏断然不会撒谎,以武氏的崇高地位,他需要在一个臣子面上说这样的谎言么?
一念及此,丘神绩的思绪便活跃起来,他灵机一动想到了罗文直给他谋划的以退为进之策,这计策对武氏不也正合适么?
武氏铁腕强权,自主政以来不知镇压了多少的反抗,可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朝堂上的大臣换了一茬又一茬,被整死的宰相都有十多个了。
饶是如此,武氏欲要登基,在这个关键当口,依旧还有不怕死的跳出来,凤阁侍郎刘袆之便是典型代表。
武则天因为刘袆之的事情暴跳如雷,将刘袆之直接赐死,将涉刘袆之案的诸多官员要么斩首要么流放,其手段极其的血腥残忍。
朝堂上下被恐怖的氛围所笼罩,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不敢冒头了,但是暗中势必有人不甘心,这一次武氏遇刺说不定就和此有关。
丘神绩再一次匍匐在地,道:“天后啊,末将真是惭愧,在这个时候末将竟然自顾不暇,无法为天后您分丁点忧愁……”
他略微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末将对天后的忠心却是日月可鉴,不似朝廷中某些人,表面上逢迎,暗中却不安分。
末将这一次主动请辞,欲要去博州历练,便是反思自身最近风头太过,遭人嫉恨,末将退了,可能对方便能浮出水面!
而眼下朝中的局面,末将以为也可以如此!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天后可以将局面松弛一些,说不定那些跳梁小丑们又会一个个蹦出来,到时候,天后您便能轻易的分辨忠奸了!”
武则天眉头渐渐拧起来,丘神绩的这番话其实并不算高明,以武则天的眼界和手腕,他当然想得到,但是这么做真的行么?这让她不得不犹豫。
她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哪些人,李唐的臣子中,那些沽名钓誉,那些空有血气之勇的造反派已经基本收拾得差不多了。
现在仅存的这些人都是老奸巨猾的厉害角色,这些人个个都是精怪,武则天用这种不高明的手段一定能管用?
武则天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上的镇纸,目光投向了丘神绩,丘神绩恰好抬头看向她,两人四目对视,丘神绩只觉得自己内心一颤,吓得连忙低头,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
一个杀人如麻,手上沾满血的恶魔,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恐惧成这等模样,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恐怕很难让人相信。
“好,你既然这么说,朕恩准你了!你回去等着消息吧,去了博州好好的干,千万别让朕再失望了!”
丘神绩跪地谢恩,而后慢慢出宫,走出皇宫,他立刻直奔武承嗣府,武承嗣近日正心烦,尤其刘袆之案子之后,他迫切的想搞倒文昌右相李昭德,另外内使张光辅也让他极其忌惮。
他本来以为能够借助刘袆之的案子,搞罗织株连,将文昌台、鸾台凤阁狠狠的清扫一番,没想到刘袆之的案子一出,立刻便遭遇了极大的反弹,武承嗣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武相,眼下这个时候,因为刘袆之的案子京城各方势力风声鹤唳,很多人迫于保命,不得已而屈服,可暗中却蠢蠢欲动呢!
天后她老人家何许人也?眼见这些人受了惊吓,她干脆松一松,放一放,只待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个露出真面目来,再一网打尽那才是天后老人家的谋算呢!”丘神绩道,他满脸的谄媚之色。
武承嗣本来自持身份,打心眼里不怎么看得上丘神绩这种投机钻营的武夫,倘若是平常,他压根儿见都不会见他。
可是今天,武承嗣恰好遇到了苦恼,丘神绩又恰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当即道:
“丘将军这一说真让人毛塞顿开了,不过天后有他老人家的考虑,我们做臣子的却要主动替她排忧解难啊……”
丘神绩嘿嘿一笑道:“武相果然是老臣谋国,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天后的忧患我们做臣子的不解决谁来解决?
相爷可知,现在洛阳之患其实不在文昌台,也不在鸾台凤阁之中,真正可怕之人是那个没有奉诏便私自进京请罪的狄仁杰!
此人沽名钓誉,狡诈如狐,他这些年表面上尊崇天后,其实暗中和那些李唐的逆贼们勾连极深,此次进京便赖在京城不走了,就连那些凤阁鸾台的大臣,竟然都隐隐以他为首。
他一个小小的司马,竟然被尊称为国老,他不以为有什么不妥,相爷啊,仅此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勃勃野心啊,他可比那李昭德更厉害,更可怕呢!”
武承嗣脸色一变数变,一句话不说,丘神绩又道:“狄仁杰此獠,还有杀武家武攸敏公子的嫌疑,在他的眼中,相爷您只怕还不能有位置……”
武承嗣豁然看向丘神绩,眼神灼灼,一字一句的道:“丘将军,看来今日将军是来送礼来了?可据我所知,狄仁杰身边有李元芳,此人是姑母身边培养的顶尖高手,丘将军就算厉害,只怕和李元芳相比最多也只是伯仲之间啊……”
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