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无衣的帮助,章九晟果真在红豆台待了三天三夜没出来。
导致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章九晟都不想再见到无衣,甚至两点一线,章府到衙门,偶尔会去百世堂逛一逛,但只要一听到有人喊他去红豆台,那跑得比兔子还快。
有了卢老先生的帮忙,衙门的琐碎事务也是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而章九晟,却跑去档案间,翻起了一些陈年旧案。
有些破了,有些没破。
他以前总觉得这些案子枯燥乏味的很,不知道为什么云生那么喜欢破案子,有的时候还要看尸体。
像这些陈年积案,有完整尸首留存下来的,很多都已经下葬了,要翻案的话,还得倒十八辈子血霉去挖人家坟。没有完整尸首留存的,这么多年下去,就算死者家属放着不给下葬,风吹日晒的,很多证据也都找不见了。
“难啊!”章九晟翻看着那些卷宗,紧皱着眉头。
以前看戏台子上唱的,好些厉害的验尸官通过尸体上一点点的痕迹,就能推断出一大堆证据和说法,然后借此顺藤摸瓜,又挖出一连串的证据和人证,最终得以破案,真凶伏法,逝者安慰。
“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章九晟又翻过一页纸。
档案间年久积灰,稍有些动静,灰尘便是满处飞舞,章九晟轻轻咳嗽了几声,拿着卷宗走到了桌案前,原想坐下去仔仔细细地看,可信使一动,看向那桌椅,却也是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他这几年的县令当的,也实在是没什么成就感。
拿着那本随手从架子上拿出来的卷宗,章九晟出了门,随便喊了几个下人去到扫档案室,若是云生以后还回来给他当师爷,这些陈年积案,应该也能让她查好一阵子了。
找了一处地方,章九晟就地坐了下来。
看这卷宗,是十几年前的了,那时候的樊县县令还不是慕县令,不过也听说是个极有才之人,只是后来被调去了别处任职。
这案子没破,是个悬案。
死者不是樊县人,是临县的商人,平日里便只是做一些小生意,养家糊口,一大早便打算进城贩卖些小玩意儿,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清晨,客栈小二爬起来收拾前后院,准备开门做生意,发现他衣衫不整地死在装货的马车上,左手臂缺失了。
据悉,他是个左撇子。
十几年前的樊县,同现在的樊县并没有太大区别,那时候衙门收的最多的案子,也就是邻里邻居偷鸡摸狗的事。
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
当时的仵作记录,左手臂切口平整,而且是生前被切下。人死的时候,是在半夜。虽然马车上血迹斑斑,但死者被切下手臂的第一案发现场,并不是马车,而是死后被人挪到马车上的。
按照惯例,马车会被拴在客栈后院里,小二就睡在后院,离得近,但凡有点动静,小二必定知道,可小二却说晚间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当时,商人是一个人来樊县的,亲人家眷都留在临县的家里,没有陪同。
根据询问,他离家之前,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个商人三不五时经常来樊县做生意,有时候卖些药材,有时候卖些首饰,有时候卖些精致的小玩意儿,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东西,收货的人问起,他也总是神秘兮兮的。
章九晟蹙了蹙眉,前前后后将卷宗翻了好几遍。
这案子,没有目击者,商人的家世也被各路盘问过,清白的很,唯一不明来路的只有他拿来做生意的那些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张同过来了,看见章九晟眉头紧锁地坐在那里,看着案卷,不由得惊讶万分。
“大人,您怎么看起卷宗了?”
章九晟回过头,说道:“无聊,所以随便找了点东西看看。”
“您这什么案子?”
章九晟将卷宗递了过去,张同翻了翻,恍然大悟:“这案子啊,过去十几年了,到现在凶手还没找着呢,不过死者这一家人挺奇怪的。”
“你看过这案子?”
张同点点头:“何止我看过,云生也看过。大人,您看后面还有死者家属的证词,原本衙门是要按照凶杀案来查的,但是家属不让仵作做尸检,而且不想查凶手。”
章九晟将卷宗拿过来,按照张同指的地方,细细看去。
果然。
“这是为什么?”
“您现在看到的尸检记录,是当时的仵作偷偷做的,你看后面还有一个‘暗’字,说明这尸检见不得光。原先是要查的,但那时候的县令大人收了钱,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如此草率。”章九晟有些生气,蹙着眉头狠狠将那一页纸翻过,随后又问道:“他收了多少钱?”
张同却说:“这不是收了多少钱的事,是这一家子有问题,不过钱都收了,那就只能不查了。后来我顺着去查过那一家子,说是早在人死的时候,就搬家了,也不知道搬去哪儿了。”
章九晟想了想:“这一家子,怕都不是好人。”
张同一拍大腿:“大人所言不差,我和云生也是这么想的。”
章九晟抿唇笑了笑:“那个小二的证词有效吗?”
张同摆了摆手:“小二也不见了。”
“小二也收钱了。”
“对。”
章九晟无语地摇了摇头:“到了也不知道这一家子是什么人,还真是一宗悬案。”
张同撇了撇嘴:“其实当时我和云生讨论过,死者被砍断了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