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边际的庄园,苏糖跟着撒旦,走的脚都酸了,这也才终于看到城堡的影子。
身后的仆人虽一路低着头,内心却是无比震撼。
庄园里是有马车的,主要是大门口离城堡路途实在太远了,所以不管是贵客还是仆人,不过仆人的马车又小又简单,也不可以走这条大道,他们通常有一条很隐秘的小道,若是贵客,或者自家亲王大人,那都是有专属马车的。
说起来,亲王大人这反应简直太古怪了,要说他讨厌安娜小姐,可他偏偏选择与她一同徒步,要说不讨厌,方才那气的牙痒痒的架势,让他们到现在都心惊。不对,反常既妖,仆人们回忆了下之前的画面。
他们的亲王大人,口气讥讽,态度也很傲慢的看着安娜小姐,随后道:“我忘了,我们亲爱的安娜小姐可是最讨厌吸血鬼这种生物的,想来,也不愿喝这等肮脏的鲜血吧。”
苏糖想喝吗?当然是想的,可现在她不能示弱,于是她道:“大人说笑了,我没那么高尚,一介俗人,自然也是要喝血的。不过……”她平静地看着他,“我挑人,比如是大人的血,我就不想喝了。”
撒旦会给她鲜血吗?还没折磨够,自然是会给的,但是他疯了才会给自己的鲜血,可现在不同了。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到现在还在嫌弃他,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她不要喝,那他就偏要给她喝。
撒旦阴沉着脸,最后扯了扯嘴角,近乎嘲弄的看着她,“安娜小姐是在做梦吗?”
苏糖一晒,倒是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动了动苍白的薄唇,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可撒旦听到了。
她说:“我宁愿这是场梦。”
从被那群道貌岸然的同类下完药后,她就一直很平静,平静到撒旦以为她无动于衷,可到了如今,他才发现,她并非如表现的这般冷静,甚至,她很崩溃,也很绝望,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向任何人低头。
就比如现在,自嘲地笑完后,她便问他,“大人,我住的地方在哪里?”
撒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挑着眉,“想做什么。”
苏糖懒懒一笑,“休息啊,我才刚转换结束,大人那么迫不及待要我伺候吗?”她说到伺候两字时,故意加重了几分,“还是说,养了大人十年,突然没了我,大人不习惯?”
“粘人的孩子,可不找人喜欢啊。”
她说到最后,口吻像极了从前。这话,她从前也说过,不过是带着笑,甚至还会亲昵地刮他鼻子。
撒旦猛地皱眉,将脑袋里的画面尽数打碎,最后,嗤声冷笑,“你是来做杂役的,伺候还轮不到你。”
苏糖很平静地接受了,“那我的屋子呢。”
撒旦气炸了,随手拉过一个仆人就让他带路,“去,给安娜小姐准备最西边的屋子。”
穿着黑白裙装的仆人早已习惯了自家大人的喜怒无常,恭敬地走到了苏糖面前,做了个请的姿态。
最西边的屋子,几乎已经被废弃,虽定是有人打扫,不至于蜘蛛结网,可里面早就变成杂物堆积了。
仆人将人带到后,也不敢自作主张,乖乖退下了。
仆人一走,苏糖就不装了,她吃力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握住椅子的手柄,虽无声,可脸上的痛楚近乎狰狞,就连原先雪白的贝齿,此刻也长出了两根细长的獠牙,她猛地咬住嘴唇,因为尖锐的牙齿,鲜血一点点的溢了出来,苍白的脸上,鲜血猩红,与她红发一样,耀眼又脆弱。
半响,她举起手腕,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雪白的手臂上,布满了青色血管,她盯着看了片刻,随后却重重地垂了下来。
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可眼神却冰冷至极。
撒旦一路跟着她,在仆人离开后,他却找了处地方躲了起来,他透过早已破损的窗户,面无表情地盯着里面的画面。
往日张扬洒脱的赏金猎人,几乎是所有上流贵族的梦中情人,他们爱慕她,同时又敬佩她。可如今,她满身狼藉,就连往日令人羡慕的红发都早已散落在肩。
她像是一只困兽,从前眼中的坚毅也消失了,到最后,可能是终于忍不住了,徒手砸了一张凳子,凳子的碎片划破她脸颊,留下一道血色伤痕,在她苍白的脸上,冶艳妖异……
撒旦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一向没什么耐心,可这一次,却静下心来,从头看到尾,要不是她承受不住,即将昏迷,他也不会出现。
门被打开,经久失修的破门,发出了难听又刺耳的声响。
苏糖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像是一只落败的天鹅,从前高傲的脖颈垂了下来,露出一片皙白的弧度。
就算是颓废,依旧很美。
撒旦自有记忆以来的这一千年里,见过无数美人,可眼前这位,无疑是印象最深的。
他踩着靴,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苏糖也不挣扎了,闭着眼,仿佛这样就能拒绝一切。
撒旦看着她,片刻后,蹲下身来。
他的声音磁性又动人,何况现在还在做出邀请。
“想要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可苏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想要就过来。”说着,张开双臂。
苏糖没回应,可紧闭的双眸却微微颤了一下。
撒旦很有耐心,就这么张开双臂,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屋外都开始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狂风下,破门发出了巨大的关闭声。
一道闪电,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