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做了个苦笑的嘴脸,说到:“老大人,好歹给吃杯茶嘛。”
徐雾没有停步的意思,正色道:“小孩子家家,一大早吃什么茶,喝口水就是了,老夫马车里已经备了。”
……
出了门去,老人松开陈迹,正了正身,倒是一副很在乎自己形象的意思,陈迹跟在背后,有些吃不准这老头的心思。按理说从那么高的位置上下来,怎么也不该如此“不稳重”的,难道是自古那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用在了他身上?觉着他到底是个不入流的读书人,便不愿在他跟前抖搂那点读书人的样子?
陈迹有些伤心。
老人或许察言观色,猜人心思的本事不小,这个时候也没看出来陈迹的心思,当然也有可能老人根本就不在乎。
农事历来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历朝历代,农事参与者至少在朝廷认可的分工上,只在“士”之后,而且诸多叛乱最开始大多也是因为“吃不上饭”,这个年代的百姓,大多数还是淳朴的。但凡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真不可能头脑一热就走到朝廷的对立面。
大昭这些年,各种天灾人祸接踵而至,落在当局者眼里,农事的革新便是当务之急,所谓改革,农事也是当中重要的一个内容。
徐雾入阁的几年间,除了填补辽东那个无底洞,在这方面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甚至从不结党的他为了达到革新的目的,也在朝野立起了一个齐党,纵使“党而不群”的初衷未变,到得后来,还是力不从心,在内外攻伐下,退了下来。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老人反倒有足够的时间做一些事情,早间认得的包括“汤望”在内的泰西传教士,双方有过一些合作,倒也算是各取所需了。老人通过这种交流,知道了泰西农业比之眼前的大昭确实有许多可取之处,因而翻译了不少泰西农书,在任上多少做了些推广。
至于到了青州后,机缘巧合认得了陈迹这不靠谱的家伙,竟然对农事也有些了解。
马车里,老人挑拣了几件事情问了问,陈迹简单做了答,老人却听得分外认真。实际上陈迹在后世有不少涉农的同学,但局限于他只是零碎听得一些,只是大致有一个概念,具体的操作还是很欠缺。
“……简单来讲,这种土豆现在还只是单一的品种,不一定适应大昭的种植环境。”
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拿出了一个小本,这会抬眼过来,问到:“环境?”
陈迹无奈,接了小本本过来,写下环境两个字,解释道:“简单来讲,种植环境可以分为自然环境和人工环境。自然环境又包括土壤、气候等,人工环境也就是人在种地的过程里,对自然环境的一个改造。”
老人听得认真,陈迹莫名压力山大。
“土豆现在还是外来品种,想要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必然是需要一个过程,而大昭疆域广阔,不同地方环境不尽相同,单一一个品种肯定很难全地域推广开,但是做出一个新品种,这里面不仅仅是时间问题,涉及过于复杂,有时间我再跟老人家详细聊。”
老人瞪了过来,陈迹转移话题道:“目前要做的,只是将这个种源做起来,然后在青秀山做一个示范种植,到时候再请老人家写个土豆赋,或是作为祥瑞呈报京里,得一个官方的推广,肯定比我们单干要好很多。”
“现在第一批已经种了下去,但受限于环境因素,想要有成果,姑且也得是年后,也就是一年只得一季。其实我的意思是可以选择南方作为一个种源培育地,我听说儋州那些地方,稻子一年都可以有三季。要是能够在那边培育种源,就等于一年可以种三回,收三回,比起在北方一年一回,肯定要可行很多。当然还是受限于刚才的环境说,北方也需要同步做,或者是第一年在北方种,第二年再带去南边催产量。”
老人听了一阵,有些迷糊,大致倒是听明白了,眼睛突然就一亮。
“你小子既然对农事这般感兴趣,不如跟我做?”
“老大人明鉴,晚辈还得考进士的。”
徐雾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真是没眼力劲,清了清嗓子,说到:“老夫乃是景宁三年的状元。”
陈迹哦了一声,诚心道:“老大人威武。”到底也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粗鄙之语。
“小子,你倒是识点趣啊。你既然想进仕途,跟着老夫难不成还能委屈了?”
“老大人再明鉴,你那么厉害,要是成了你的学生,我压力很大的,我晓得自己多少水水,不敢给你丢脸啊。”
徐雾笑骂道:“歪理。”
陈迹诚恳道:“我太难了。”
话题偏了一阵,倒又说起了先前的事情来。
老人说到:“今后大致会一直待在青州,外边有些你我关系的传闻,你小子心里还是该有些考量,老夫不计较声名,却也不至于让你污了名声。”
陈迹苦笑道:“老大人这说的,敢情我跟你有一腿一样。”
徐雾抬手拍了过来,“皮痒不成?”
陈迹往后一躲,说到:“记下了,记下了。”
……
青秀山,泰西人汤望刚刚从地里回来,土豆已经种下十多天,如今还没有发芽的迹象,这叫他有些担心,毕竟种不出来,原本答应他在青秀山传教的陈迹肯定会收回想法,要知道陈迹可是答应他只要种出来了,不但可以传教,还可以建教堂。这后一条可是叫汤大胡子乐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因而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