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适应当是目前陈家除陈修洁之外最拿的出手的后进之辈,上一届乡试之后,由于某些不可抗拒因素,他未能参与当届会试,如今在吏部挂了个名,权且是等着补官,另一方面,倒也在争取能参加这一届的春闱,实打实的捞个“出身”,不然就算能够做官,以后也有颇多制约。
因而在半年多前被家里叫了回来,一方面做自己的会试准备,一方面倒是传授经验。
陈家如今能够参加明年秋闱的有五人,长房陈过与陈迹,二房陈运,以及三房陈进。如今这几人都被安排到了族学一座专门小院,课业之余倒也需要负责族学蒙童的教学,这里面的主力一直都是二房陈运。相对来说,陈运比起其他几人都要稳重得多,本身也是最年长者,若非二房要求过甚,他恐怕都要以一个秀才身份在族学混到老了。毕竟对于当先生,他打小就立了志。
其余陈适二十七岁,陈进与陈过同龄,都是二十二岁,陈迹倒是不及弱冠,当然这并非就表示他真有多大本事,他的秀才功名只是险之又险的吊车尾,至于明年的秋闱,他是在没多少信心。哪怕有陈修洁耳提面命,又有前任阁老的尊尊教诲,大抵还是存在很多问题。
因而在实际的学习过程中,他是最叫人最担心那个,陈适在这种时候就很有兄长的威仪,戒尺从不落偏。陈迹倒也不藏私,一边以自己的挨打鞭策几个堂兄弟,一边分享了自己总结的诸多经验。只是陈适在看过他拿出来那些东西后,戒尺落的更频繁了。
陈修涉拿到那份资料不久,亲自到了族学,喊了陈迹过去问话。
院子里,陈过忧心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看身边的大哥,压着声音问:“大哥,不会有事吧?”
陈适笑到:“不会有事,顶多吃顿板子。迹哥儿明明有那个能力,却不愿意用心上学,父亲必然要责问一顿的。”说着看着弟弟,正色道,“没能力做是没办法的事,有能力做却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也知道父亲这些年对我们儿试试。”
“大哥你故意的啊?”
“怎么会?我对你们每个人可都一视同仁。”
陈过不信,边上的陈进也不行,陈运早前听说族长过来,倒是赶过来凑了热闹,眼下笑而不语,有了陈迹那份资料,他久违的想要钻一钻仕途了。
“先前听说迹哥儿在青州办了报纸,专门有一个板块做的就是这种应试规矩的提分册子,现在看来确实很有眼光。”
“大哥,你们要知道那些东西都不是他的手笔,他只是负责集册刊印而已,这种事在登州也有人在做。”
“你是说登州翰社?”
“嗯。”
陈运笑了起来:“小五你可知登州翰社最初的召集人是谁?”
“是谁?”
“薛谨。”
“然后呢?”
“然后小五也不知道迹哥儿本来也是青州翰社的人吧?”
陈过这会是真的被吓到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么说,登州翰社刊印的册子也是迹哥儿的手笔?”
“差不许多。”
陈过愣住,自己还真是只晓得读书了。
“这次他拿出来的这本小册子,姑且是他的藏私手笔,你们切记不要外传。”陈适接了话过去,正色到。
几人自知其中厉害,正身应下。
登州刊行的小册子他们以前也买过,而且族里甚至专门有人负责这桩事,恰好又是兼职族学先生的陈运。那册子本身做了对应没一级考试的副版,近乎是面面俱到了。一开始只是转印青州那边的集册,后来本地部分“文学宗师”被激起了火气,堂堂登州士林,怎能任由青州几个家伙评点置喙,因此开始主动参与进来,除了拿一笔润笔银子,也是起了与青州争一争的想法。翰社巴不得如此,因而有意识调整两地集册在对方地界的刊行数量,赚了不少。
薛谨如今外放了贵州的官,临走前将陈迹在青州、登州两处的地位拔了个高度,隐约有了唯他马首是瞻的意味。整个翰社如今都在为明年秋闱积蓄力量,意在一举打响翰社名声。
毕竟比起其他有朝中大佬坐镇的,翰社如今有官身的只有薛谨,往下甚至一个举人都没有,集合了一波秀才。
翰社总社在济南,兴盛于青州,扩散于登莱等地,内部其实也存在着总社与分社之间的争斗。要只是为了一个领袖的名声,陈迹倒不介意,只是总社那边几位创社元老,似乎对他很戒备。
私下里,青州也好,登州也罢,其实都希望能与济南那边做一次分割。毕竟每个月送往济南的活动经费,对于两地来说,实在是浪费之举。
陈迹从中斡旋,众人到底还是气不过总社那边的颐指气使,已经着手给薛谨写信,这事并未与陈迹明说,大抵还是怕他牵扯进来,遭了总社那边的挤兑。
总之各自心思,都不及陈迹眼下难受。
陈修涉逼着他说了在青州的诸事,几乎他说点什么,并要被问上一句“也没读书?”硬着头皮应下,说到最后都不知冒了多少冷汗。
从第一眼,他就知道陈修涉真的很生气。
于是只能将事情尽量往去年的灾情上扯。
陈修涉终于说了一句无关读书的话,问他为何不回家求助。
陈迹当下说了抵押房产借钱买粮的事。
陈修涉想想当时家里乱做一锅粥,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可能有人因此添乱。
至于农场的事,倒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