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汴京城内趾高气昂地普遍氛围,乃至成都平原愁云惨淡的凄楚相比,开宝五年早春时节的杭州城,要多一分淡定从容,那是一种真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王者气象之人,才能够具备的气场。
葛岭半闲堂的行宫中,已经堪堪而立之年的钱惟昱比往常更加成熟稳重,颌下微微几柳修饰得颇为精致的三角形须髯让他原本冷玉一般刚劲的面庞更增了几分令女子感到安全可依赖的厚重。此刻,他正在与自己的一众妻妾打改良过了的叶子牌——说是叶子牌,其实钱惟昱对传统的麻将自然是不懂什么道道的,所以这种改良过的排戏其实是打着叶子牌名号和印刷图案的扑克而已。钱惟昱,周娥皇,周嘉敏,选子四人便按照后世杭州人最喜欢的“双扣”规则两两配合玩着,钱惟昱和选子的夫妻档,与周娥皇周嘉敏的姐妹档互有攻防,不亦乐乎。
经过数年的磨合,周娥皇周嘉敏对选子的敌意多少也是淡了,不再争锋相对,寻常也能互相帮扶,真心有说有笑。钱惟昱的长子钱曙已经快四周岁了,聪明可爱,虽然还小,已经可以看出颇有乃父之英睿。而周娥皇与杨云娥自从开宝元年末各自生了一胎女儿之后,去年年初又有蒋洁茹怀孕,得了一女,其余后宫便再无动静。开宝二年至今,三年的时间里,钱惟昱但凡和妃嫔们过夜的时候,倒有一半多一点是和周嘉敏双宿双飞恩爱缠绵的,单独到娥皇那里的也有十几次,更多则是娥皇与嘉敏习惯了的姐妹同榻双飞承欢。只不过钱惟昱知道嘉敏的身子有些先天隐疾,是不能生的,每每双飞时便把雨露恩泽洒给嘉敏,也就让后宫这两年来没有其他人怀上男胎。周娥皇见钱惟昱对自己姐妹恩宠次数更在选子和其他妃子之上,这种情况下依然生不出儿子来,也就与人无尤了,周氏姐妹的怨念也就渐渐熄灭了、
另一边,但凡是去选子那里,十次里面倒有七次会让清少纳言也一并承恩、得沾雨露,清少纳言如今也有双十出头的年纪了,被恩爱浇灌之下颇为润泽,身段更是长开得润泽直欲滴出水来。有一次,选子也不知是如何心血来潮想要讨好钱惟昱,居然把如今也在杭州当人质一般闲住的紫式部给弄来,一起助兴——紫式部今年也才九岁,钱惟昱看到时惊得瞠目结舌,没忍心做如此qín_shòu之事,只是让阿紫在一旁服侍,抚弄安慰了一番便放过了。不过可想而知,若是再过几年,以阿紫这般从小就被灌输教育要做好钱惟昱女人的思想,直如女奴调教一般的存在,将来定然是要让钱惟昱后宫妃嫔们在争宠手段上节操下限再次降低。
至于其他一些缺乏拉帮结派的妃子,在这两个派系的争宠之间自然是只能得一些残羹冷炙,不必赘述。随着世子和将来可能出生的其他弟弟们年纪差距拉大,后宫中怀有幻想的人也就渐渐少了。
确保了继承人的位置稳定之后,这两年钱惟昱自然是没有少关注长子的教育成长。他没有让孩子那么早就接受朝中文臣耆宿的教导,而是此前一直亲自教诲督导,同时也颇为竭尽所能地弄了一些前世后人们弄出来的早教智力开发手段,反正他富甲天下,弄点儿玩物给孩子还怕搞不到么?
于是乎,这两年里,在葛岭行宫中,便有一处宫室被各种“前赴后继”的新奇玩具所占领了,从摇椅木马到外包软羊皮的木质海洋球,从木头切削的仿“乐高”积木到军器监特别定做的魔方;甚至还有旁边带着安全轮的地球上首辆自行车——
齿链传动系统和曲轴踏柄是张思训亲自做的,车轮胎外面还包裹了用硫酸做简易处理的珍贵美洲橡胶——要知道,原本土法硫化的美洲橡胶可是只有湖州钢铁厂的高炉尾气收集管上才能用捣的,别处根本没资格用这种奢侈品,因为从美洲移植到东南亚的橡胶树都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割胶的树龄,对于橡胶树的病虫害防治工作工部的农学官僚们也还在摸索中前进,如今吴越用到的橡胶,依然是每隔一两年去一趟美洲的科考探险船队带回来的成品,价钱非常昂贵。
其余宫廷之中长成的孩童往往因为“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缺乏阳刚之气和果敢,钱惟昱在这一点上仍然不敢疏忽,虽然内宫不适合男人进入,在钱曙五岁之前依然缺少除了父亲之外的其他男人沟通,但是钱惟昱可以让一些相对女汉子的妃嫔女官来接近钱曙以提供训导——比如让顾少妍、林允等掌管宫廷内卫的习武之女带着世子做一些强身健体的锻炼,又或者让还在隔壁抱朴道院摆出一副“清凉散人”这般道貌岸然的小道姑张湛然教导世子一些简单的启蒙化学知识,激发小孩子的好奇心,让小孩子从小培养相对唯物一些的世界观。
最后,若是有机会,钱惟昱也会自己抽出时间多陪孩子,或者是让十三叔钱弘俨偶尔教导一番孩子背背古诗词,讲解一些诗词背后的典故趣事。又或者是让执掌户部的十叔钱弘亿偶尔激发一下钱曙学习算数的兴趣——当然了,考虑到钱弘亿的忙碌,对世子的数学启蒙工作主要还是靠钱惟昱妃子当中最精于经商算计之道的蒋洁茹来担任。前面让那些宗室重臣多多接触世子,不过是为世子多得到一些阳刚之气的耳濡目染罢了。
除了教育和智力开发之外,锻炼和营养更是重中之重——生逢乱世,有时候身体健康活得久就是最大的本钱,钱惟昱自忖他还是比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