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君青蓝冷眼瞧着姜羽凡:“枕头里若是藏了毒,鸿胪寺的人一个都活不成。南疆人能善罢甘休?何况你又凭什么能在南疆公主熟睡中刚刚好弄破了枕头,让她中毒?”
“这……。”姜羽凡挠挠头:“这我就真不明白了。”
“那枕头上的破口并不平整,且长短不一,大多破损处都起了毛边。我询问过翠浓和云染得知,南疆公主喜欢华丽夸张的饰物,她的耳饰大多带着尖利的钩针,而她熟睡时通常是不摘耳饰的。”
“我明白了。”姜羽凡一手握拳,重重在桌面上一捣:“枕头上那些破口实际上是南疆公主耳饰上的钩针所致。”
“正是。”
眼看着君青蓝点了点头,姜羽凡立刻恢复了周身的精气神。
“南疆公主自打进入燕京城后,便因为盛开的合欢花引发了哮喘痼疾。而她为了睡的舒适,摒弃了坚硬的玉石枕头选用了松软的鹅毛羽枕。枕头被她耳后钩针勾破之后,里面填充的鹅毛羽绒便飞了出来。棉絮这种东西对于哮喘病人是致命之物。南疆公主便是因为吸入大量鹅毛羽绒,以致气管堵塞不能呼吸致死。”
所以,她死的时候才会呈现出如窒息一般痛苦的姿态。
“原来如此。”姜羽凡恍然大悟:“这么说来,的确没有人亲手杀害了她。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为何南疆人会轻易认了公主升仙一说?”
君青蓝眸色一凝:“只因,他们所有人都要为公主的死付上责任。”
她的面色渐渐呈现出一抹淡淡的哀凉:“公主早有了心上人,却不得不为了家国荣耀背井离乡。而她身边的人却各个心怀鬼胎,言行不一。云染因爱生恨,消极怠工。和亲史因自己仕途受阻郁郁寡欢,从不曾真正在意过公主起居。至于翠浓,连日来因为公主堕胎之事奔走,早就筋疲力尽。故而,出事那一日并没有一个人守在公主身边。以至于她被鹅毛羽绒引致哮喘发作至死,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可叹好端端花一般的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终结于他国驿馆之中,而不为人知。”
姜羽凡点头:“南疆公主的死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所致。所以你那时候故意将他们所有人的龌龊公布于世,就是为了叫他们愧疚害怕,知道任何人都不能从公主的死中脱离干系。”
“是的。”君青蓝点头:“虽然公主并非他们亲手杀害,却是死于所有人的漠视。待真相传回南疆,南疆王定然不能轻饶了他们。所以,我提出公主升仙那么一个荒诞不经的说法,他们才会毫不犹豫的附和同意。毕竟,这样的说法最能顾全所有人的颜面,包括南疆王。”
“你胆子可真大!”姜羽凡瞧着君青蓝赞叹着说道:“这种主意都能想得出来,你就不怕南疆王秋后算账?”
“他不会。”君青蓝果断摇头:“毕竟,南疆这一位和亲公主挑选的,可并不十分出色。”
君青蓝这话说的算是相当客气。南疆选了一位怀有身孕的公主来和亲,若是深究起来,理亏的始
终是南疆。所以,升仙可真真是件大好事。
姜羽凡抿了抿唇,眼底忽而浮起丝郑重:“青蓝,你办了这么漂亮一个案子。有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比如,当驸马?”
君青蓝瞧他一眼,驸马两个字叫姜羽凡说的带着几分颤抖,似犹豫不决和畏惧。她在心中略一思量,眼眸却朝着松鹤延年的壁画再瞧了一眼。这画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细到松针和鹤羽都画的精细巧妙,栩栩如生。振翅欲飞那一只鹤画的尤其出众。头颅高傲,眼眸明亮。鹤顶一抹鲜红如火,越发趁的鹤羽洁白如雪,尘世间丁点污垢也不曾沾染。
君青蓝微勾了唇角,缓缓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不做驸马都是皇上的恩典。不过么,若我仍旧能在锦衣卫中效力,相信更能替皇上多分些忧愁。想来总比养尊处优来的好。”
“是……吧。”姜羽凡讷讷着接口,眼眸也不由自主朝着松鹤延年瞧了去。眼底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房门外忽然起了阵骚动,动静虽然不大在如今四下俱静中却显得尤为清晰。屋中两个人谁都没有动弹,仍旧维持着与先前一般无二的姿态,似乎谁都没有听到方才的动静。也始终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那骚动起的突兀却也消失的极快,几乎眨眼的功夫四下里便又再度恢复了安静。
然而,姜羽凡却忽然焕发出了生机,眼眸晶亮猛然自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揽住君青蓝肩头笑嘻嘻说道:“太好了!青蓝,你不必当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