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凡话音才落,便听见哈哈一阵大笑自屋中传出,下一刻便瞧见圆滚滚一条黑影到了眼前:“哎呀,姜小爷,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人话音才落,姜羽凡的胳膊便叫人一把攀住了,紧接着脚下便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老侯头,轻些轻些,你这力道小爷我可担不住。”
姜羽凡使劲甩着胳膊,君青蓝便瞧见黑黝黝的一坨自他身边滚到了地面上。咣一声的响。
什么玩意?
定睛瞧去,那居然是个人。竟然是个人么?又黑又矮,矮也就罢了,还胖。那人站直了也充其量达到姜羽凡胸口的高度,冷眼瞧着便似个……秤砣。
“君青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吉祥绸缎庄的大师傅,老侯头。我们府上做东西,都是直接与他接洽。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问他就是。”
“官爷好。”老侯头笑容可掬朝着君青蓝微笑点头:“快请进,快请进。”
他的这一副嘴脸并不叫人陌生,天下间所有的生意人在瞧见财主上门时都是这个样子。然而,这原本热情周到的神色到了个黑秤砣脸上,瞧上去就有些难以忍受的不忍直视。
老侯头虽然又胖又矮,行动却迅速的很。话音未落,便已经乐颠颠进了屋。随手便抄起桌上的茶壶,忙着重新烧水,煮茶。
君青蓝盯着老侯头,一瞬不瞬。那人的长相虽然不雅,但一双手指却与面相的粗鄙绝不相同。虽然还是一样的黑,却细长柔软且灵活。看来,他能成为如意绸缎庄大师傅,是有一定道理的。
“能成为大师傅,相信你在绸缎庄的年头应该不短了吧。”
老侯头笑嘻嘻点头:“那是自然。”
君青蓝,盯着他,一瞬不瞬:“七年前,你在么?”
彼时,老侯头正拿了茶壶给君青蓝和姜羽凡的杯子中斟茶。她一句话出了口,眼看着老侯头的手指一顿,壶中的茶水险些从杯子中飞溅出来。
君青蓝眯了眯眼:“所以,你是在的。”
“小人打小就在铺子里面学徒,算是在这里混了大半辈子。到底在铺子里干了多少年,一时之间还真是算不清楚呐。”
老侯头倒好了茶水,将茶盏恭恭敬敬送至君青蓝与姜羽凡面前。
“他说的是,我打小就瞧着他给我母亲做衣裳。他可真真对绸缎庄忠诚的很呢。”姜羽凡端着茶盏咕咚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再来一杯。渴死我了。”
君青蓝盯着老侯头好脾气的给姜羽凡倒茶,自己也端了茶盏,拿盖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浮在杯面上的茶叶沫子。
良久,方才懒懒开了口:“听说,七年前长兴侯府苏三小姐的嫁衣,是在吉祥绸缎庄下的定?”
“谁?”老侯头手腕又一抖,这一次便真的将茶水给倒在了桌面上。
“你说谁?”姜羽凡也侧过了头,好奇的瞧着君青蓝:“长兴侯府?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君青蓝并不理会二人眼中的诧异,浅浅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我听说,当年苏三小姐是皇上赐婚给的端王府。她的嫁衣指定了要吉祥绸缎庄制作,是何其光荣的一件事情。我想,你作为绸缎庄的老人,千万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
“这个……。”老侯头面上的肌肉抖动了半晌,笑容中分明有些尴尬:“小人的确……有那么几分印象。三小姐的嫁衣,当年侯府里面就是指定要小人来做的。但当时小人手里正好有另外一个活要赶工,掌柜的就交给了别的师傅去做。待到小人的活完工以后,又重新接手了三小姐的嫁衣。”
“呦。”姜羽凡呵呵笑道:“老侯头,真想不出,你居然这么抢手呢。”
老侯头尴尬的笑着:“承蒙各位大人看得起,肯赏口饭吃。”
君青蓝的指尖缓缓摩挲着茶盏的边缘,眼前老头子语言流畅,没有漏洞。但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分明不停的转动,俨然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大师傅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大人方才也说了,苏三小姐身份特殊,而且后来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情。与她相关的事情,怎么可能叫人轻易忘了。”
“我听说,贵人们的衣裳,大多都是由一位师傅从头到尾的接手经办。以免在制作过程当中出现分歧,而延误了工期。怎的苏三小姐的嫁衣制作会中途换了人?”
“这个……。”老侯头支吾着,面色分明越发的尴尬。
“不能说?”
“老侯头。”姜羽凡瞪了眼:“我们现在问你话是把你当了朋友,若是等哪一日上了公堂再来问你,只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吧。”
老侯头扯了扯唇,笑容中略微带了几分苦涩:“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是年轻的时候私心作祟,办了些不大光彩的事情。”
老侯头挠着头说道:“皇上御赐的婚事在咱们京城里面可是独一份,谁若是有幸能成了御赐婚服的制作者,那可是万分荣光的事情。小人自然也希望能挣下这份荣光,于是……就使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
他的面色渐渐赧然,分明很是为难:“小人趁人不备,在原先那师傅的茶杯里下了些泻药。嫁衣的赶至,自然就落在了小人头上。”
“大人。”老侯头咬了咬唇:“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再没有隐瞒了。您是不是要将小人抓走?小人这罪过,大约要关多少年?”
“呵。”姜羽凡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