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留着。”李从尧不在意的说道:“干净些。”
“好咧。”唐影舔了舔唇,才要结果了那人性命,却忽然听到君青蓝喊了一声慢。
二人侧目瞧去,君青蓝走到那人身侧,俯身自他攥紧的手指中扯出破碎的一块黄纸出来。瞧那材质,该是麻纸,形状似半个铜钱。这是……纸钱?
君青蓝眯了眯眼,仔细瞧向地面上的人。忽然就惊呼了一声:“墨白?!”
地面上那人是陈墨白!竟然是陈墨白?!
李从尧狠狠皱了眉,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对唐影没有直接杀了那人这么介意。
君青蓝抱起陈墨白的身躯,将他的头颅放于自己膝盖上,抬袖子三两下擦干净了他面颊上的黑灰。月色里,那人微合着双眸,静谧安详。
“墨白,醒醒!”
她用力摇晃了数次,终见陈墨白缓缓睁开了眼睛。男人的眼眸温润而明亮,瞧见她的那个瞬间忽然弯了一弯,似一弯月牙。而在那月牙之中驻进了光芒万丈的暖阳。
“你也回来了?”
君青蓝愣了愣,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面颊。她并不曾洗去面颊上的易容,此刻顶着的是个陌生男人的脸。陈墨白居然……认出了她?
李从尧忽然上前,一把攥住君青蓝手腕,不由分说将她自地面上大力扯了起来。这一下突如其来,谁都不曾防备,眼看着陈墨白身子一颤,头颅却并没有磕在地面上。
“抱歉。”李从尧面沉死水,淡漠无痕:“你认错人了。”
言罢并不肯有片刻停留,扯着君青蓝就走。
“我这一生绝对不会认错阿蔚。”陈墨白寸步不让,朗声说道。
李从尧皱眉,竟真的没有再走。他居高临下瞧着仍旧匍匐在地面上的陈墨白:“我们今日一行原本就是个秘密,怎么就能碰到你?”
陈墨白并不急答话,先缓缓起了身,随意将身上黑灰打了一打,潇洒俊逸,谪仙般清贵:“我早就回了管州府。既然回来了,便该来祭奠下义父义母,今日已经是第七日。”
所以,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比你回来的早,更比你有心。
李从尧眯了眯眼,狭长凤眸里分明迫出一抹幽寒:“你胆子倒是大的很!”
秦家到底是谋逆之罪的罪臣,他们今日查探都是趁着夜色悄然行事。陈墨白居然一连七日祭奠,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
“还好。”陈墨白微笑着颔首:“墨白区区残生,哪里抵得过当日与义父义母的情意。”
“阿蔚。”他瞧向君青蓝微笑着说道:“我如今在原先的旧宅中落脚,你若有要事,知道该去何处寻我。”
君青蓝点头:“知道。”
“那我便先告辞了。”
男人颀长身躯逶迤而行。分明是脏污的衣衫,行走间却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安详,叫人挪不开眼,君青蓝呆呆瞧着他的背影。曾经,也是在同样一个地方,她曾无数次瞧见过那人的背影,每一次都觉得不舍,却从不曾如今日这般复杂。
他伤好以后就悄悄离开了端王府,不曾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却不曾想,他竟然也回来了管州府。故地重游,他和她却早不是当初那无忧无虑的孩童。他们到底……错过了。
“唐影,回府。”李从尧忽然转身,朝着废墟外大踏步走去:“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