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抿着唇,抬头瞧向李从尧,不明所以。
查清黄源的死因,替他们二人洗清冤屈,莫非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从尧亦瞧着她,眼底中渐渐生出几分无奈:“秦家的案子,你可是忘记了?”
“怎么敢忘。但是……。”君青蓝狠狠颦了颦眉:“但如今黄源已死,线索断裂,你我又随时有面临牢狱的危险,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旁的事情呐。”
“你如今一心只想着黄源的案子,几乎将自己逼入了绝境。与其如此,不如暂时放下,或许会有新的收获。”
君青蓝的眉峰不得片刻舒展,在心底里认真思量着李从尧方才这番话有几分可行性。
“黄源的痼疾由来已久,为何偏偏在你我拜访那一日病发身亡。他临死之前,一再追问你的身份,那神色态度俨然对你身份早已知晓。那时,他分明有极其重要的话要同你说,即便被阿柳猛然惊吓后打断,却依然坚持要同你说话。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他的骤然死亡,会与你家的案子有所关联?”
君青蓝眸色一动。世人皆言,当局者迷,秦家的案子日日萦绕于她心底,她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无字药水上,完全忽略了黄源临死前的状况。人在濒死之时,却还坚持着要同她搭话,那时候,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定然是极其重要的。
“他当时说的是……。”君青蓝沉吟了片刻:“无……无次……还是五次。”
君青蓝狠狠颦了眉:“什么意思?”
秦家的案子与五次有什么关联?君青蓝想了半晌,始终不得要领,心中反倒又添了几分疑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案子是查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李从尧缓缓起了身:“今天天气不错,出城瞧瞧去吧。”
说出城就出城。这一次的阵仗比之方才更小,只有李从尧与君青蓝两个,连容喜和唐影都不曾跟在身旁。
“咱们要去哪?”君青蓝瞧着李从尧,不是要出城散心去?做出这副模样……是要做什么?
出城当然需要马,但出现在君青蓝面前的却并不是她与李从尧管用的踏雪和墨翟,而是两匹再普通不过的枣红马。虽然身体强壮,但与踏雪和墨染比起来,这两匹马俨然不够看。
“不该由他人涉足之处。”
李从尧只淡淡说了几个字,再没有过多的解释,等到君青蓝瞧见容喜递上来的斗笠及披风的时候,便决定闭口了。李从尧这般作为俨然要隐藏行踪,总归他们两个是要共同进退的,又何必要问?
二人从客栈后门出去,李从尧特意带着她在城中兜了数个圈子,才从南门出了城。这一路向北直直走了有三里,才转向了西南。
君青蓝心中一颤,忽然就放缓了马速:“这是……要去……乱葬岗?”
“恩。”李从尧并未回头,只轻轻应了一声。
李从尧要带她去的是乱葬岗?!
黄源说,将父母兄长的尸身偷偷葬在了乱葬岗中,但他并未来得及说清楚到底埋在了乱葬岗中的什么位置,就过世了。李从尧今日是打算要同她一起找寻父母兄长的埋尸处。
“你我乔装出行,是为了提防姜小爷吧。”
姜羽凡虽然处处维护他们,但秦钰的案子早在世间定论,在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叫定国公发现了君青蓝同秦钰的关系。不然,那茅坑臭石头样坚硬的人,能立刻将君青蓝锁了送进京城去。
岂不坏事?
李从尧却只淡淡一笑:“管州府中,需要提防的可不止他一个。”
君青蓝眨眨眼,不明所以。除了定国公,还有什么人需要提防么?这些天潢贵胄就是麻烦,整日里总思量着有人要害他们,也是真的心累啊!
往西南去不到一里,便瞧见了道旁成片的柳树迎风招展。早春的天气,柳条已经发了新枝,嫩绿的枝条便似美人柔软的发丝,摇曳多姿。树枝上,有停靠的乌鸦呱呱乱叫。
“世人皆言乌鸦为不祥之物。”君青蓝瞧着那通体乌黑的丑陋鸟类叹口气:“却哪知天下间只有他们愿意与亡灵为伍,日夜相伴。说不定,便是亡灵昔日的爱人,至死不渝,不离不弃,日夜悲鸣。”
李从尧的眼风在柳枝中随意扫过:“天地生灵,原本就比人更加的仁义。”
二人继续打马上前,便瞧见了成片的坟头延绵的成了一座座小山。两人下马,将马在柳树下拴好,徒步走入到了坟场之中。
乱葬岗与君青蓝办案时瞧见的任何坟场都不一样。这里是一片无主之地,葬的都是穷苦潦倒,买不起坟地的亡灵。好一些的或许还会有个亲人,能为他们立个小小的坟头,每逢清明中元都会有人祭拜扫墓。
若是运气差一些的,顶多便是拿草席子裹一裹直接扔在这里了事。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只剩下干巴巴一堆枯骨,至于姓名来历,早就如同皮肉一般,彻底湮没在风尘中去了。
君青蓝与李从尧穿梭于凌乱的坟头中,眉峰渐渐颦的紧了:“这里埋葬的人太多,毫无头绪,可要怎么寻找?”
脚下忽然有咔嚓一声脆响传来。君青蓝低头看去,原来是踩到了一截断骨。因断骨风化的太厉害,被她一脚踩断了,露出锋利的骨茬。君青蓝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李从尧皱眉:“伤着了?”
“并没有。”君青蓝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
君青蓝的话尚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