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是教化众人之地,规矩繁多。儒家先贤认为女子是祸水,故而国子监历来不欢迎女子入内,居然能发生贡生与女子在库房中偷情的事情出来?简直……耸人听闻!
也难怪夏侯博羞于启齿,不愿提及。这样的事情真真有辱斯文。
君青蓝在心底沉思。国子监不同于一般的学堂,要进入内堂去必须经过衙门。衙门里日日都有监丞值守,寻常人都难以进入国子监,何况是一个女子?这女子不但能堂而皇之进入国子监,显然还对国子监作息时间了如指掌。避开了所有人耳目,行苟且之事。这人身份……只怕不简单。是谁?
“在那之后,你可曾再见过崔泰?”
“……有。”夏侯博犹豫了片刻说道:“大约在七日前下学后,我独自前往大兴市添置笔墨遇见了崔泰。他想找我借钱。”
“是么?”君青蓝听的眼睛一亮。崔泰死于五日前,一定不会是机缘巧合撞见夏侯博,该是刻意为之。那么他借钱的举动,说不定便于本案有着莫大关联:“那么,你有没有借给他?又可否了解过他借钱的初衷?”
“有。”夏侯博点头:“他说他遇见了大麻烦,需要一大笔钱好到外面去躲一躲。我问过他什么样的麻烦,他只摇头叹息不肯说。还说我知道的越少约好,知道的多了对我没有好处。他那时候瞧着很着急,面色也不好憔悴的很。只一味催促我给钱,并没有与我攀谈的**。再后来,我听到有人叫他,他立刻就要走。我便将我那日带着的银子都给了他。”
夏侯博叹口气:“再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瞧见过他了。直到……听说他被人杀了。”
姜羽凡飞快问道:“当时在大兴市叫他的是什么人?”
“是个女子。”夏侯博说道:“我没有瞧清她的样貌。她当时离我们很远,还戴着斗笠。但看衣着该是个殷实之户,不过瞧她体态举止,似乎并不是个年轻的少女。”
“那么,你认为有没有可能当日出现在库房中的女子和大兴市呼唤崔泰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夏侯博想了想摇头:“不大像。我虽然只听大兴市那女子说了一句话,就是她呼唤崔泰的那一句,但与库房中那人断然不是同一人。她称呼崔泰为崔公子,库房里那人却始终称呼他为……小心肝。”
最后三个字再度叫夏侯博红了脸。君青蓝瞧的无语,不知是该感叹库房中女子的生猛,还是该感叹国子监这些莘莘学子的纯情。好歹也都是京城勋贵子弟,藏污纳垢的事情还见得少?至于这么……扭扭捏捏。
“多谢。”君青蓝朝夏侯博三人点头:“感谢你们的帮助。”
三人才舒了口气,便听君青蓝又说道:“若是日后还有需要各位帮助的地方,也请不吝相助。”
“啊!”三人才舒展的眉峰立刻再度颦紧了:“你们还会来?我们真不知道崔泰怎么死的。”
君青蓝面颊上浮起丝微笑,两靥上浅浅两朵梨涡轻绽,甜美无害:“凡事都说不准,不是么?”
言罢也不再解释,朝姜羽凡使个眼色朝着国子监外走去。夏侯博三人心中可不似君青蓝淡定,她方才的说不准,是说不准锦衣卫还会不会来,还是说不准崔泰的死同他们有没有关系?这般语焉不详,真要命啊!
“这就走了?”姜羽凡三两步追上君青蓝:“你都问完了?”
“恩。”
“案子明朗了?”
“没有。”君青蓝摇头:“只有些许的念头,却加了更多的谜团。需要仔细梳理。”
她忽然停下脚步朝身后看去,李从尧竟然再度跟了上来。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监丞在他身边小心翼翼跟着,生怕伺候不周。
君青蓝瞧见李从尧如此,再不似先前惊异,只淡定将视线从他身上略过,瞧着监丞说道:“麻烦监丞大人仔细想想,半月前那日申时一刻前后,国子监可有女客造访记录?”
监丞一愣:“这么远的事情,小人一时记不得。得去翻翻记录去,这事得领了祭酒大人的手谕才能去办。”监丞摊摊手,有些为难。
李从尧淡淡开口:“那便一起瞧瞧去吧,有什么干系本王担了。”
监丞原本想要推脱,见李从尧开了口连连称道不敢,立刻引着三。
“国子监里藏书众多,还请各位莫要随意乱动,将书籍放错了位置。免得小人难做。”监丞并不急着开门,而是拱着手瞧着君青蓝和姜羽凡。
“你只管放心,我对你们那些之乎者也的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姜羽凡连连摆手。
监丞便又瞧着君青蓝,君青蓝轻声说道:“自然不会叫大人为难。”
监丞这才放心转过身大门,先将窗边一张书桌擦干净了请李从尧坐下,才走在了最里面的书架前查找半月前的外客到访记录簿。
没有人请姜羽凡坐下,他便斜倚着靠在了窗边,招手叫君青蓝到他身边站着。之后将一只胳膊肘搭在君青蓝肩头,悄声说道:“防咱们跟防贼一样,怎么就不问问他会不会弄乱了书本?”
他眼锋不着痕迹朝着李从尧瞧去,君青蓝面无表情将肩头一垮:“您可以问问端王殿下去,我怎么能知道?”
姜羽凡手肘自君青蓝肩头滑落,身子被带着一趔趄,立刻站直了。瞧一眼李从尧暗暗撇嘴:“问他?还是算了。就当我们比较惹人厌烦吧。”
君青蓝在心中自动忽略了那个们字,扭头打量一眼孤零零坐的优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