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叫她真的碎。”君青蓝的眸色渐渐深沉:“我瞧着纹娘对那叫景春的奸夫,感情似乎非常不一般。”
她半眯了眼眸:“每每一提到奸夫,纹娘的情绪就特别激动,甚至完全悖离了她原本的性格。人只有在极致的愤怒之时,才会有如此表现。”
“但是……。”
“她这样的表现,说与景春没有关系,实在难以叫人信服。”
纹娘处处维护景春,为了他甚至可以放弃尊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何止是不简单?然而现在景春昏迷,无法从他口中获取更加有利的消息,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纹娘。
既然她这么关心在意景春,便也怨不得旁人要拿景春的性命来威胁她了。
“关于那条鱼,你似乎还有许多未尽之言。”
李从尧的话让君青蓝再度陷入了沉思,她并没有立即回话,沉吟了许久方才开了口。
“那鱼的身长极其罕见,我平生也只见了一次。但它的粗细却与身长不成比例,加上它身上那许多旧伤痕……”
君青蓝的声音略略顿了一顿,再度思考了片刻。
“它身上那些旧伤痕呈片状不规则分布,我想到过许多的器物均无法造成那样的伤痕。当然,也不像是在水中与其它鱼类相争所留。思来想去,那样的伤痕应该是在石头或是什么坚硬之物上反复摩擦所致。”
“身上有摩擦造成的伤痕,且身体细瘦。只能说明它生前所处的生活环境有限,非常狭窄。所以,我大约能够断定,贾鲁河并非那塘虱鱼成长之处。但我始终想不出它到底生长于什么地方,直到……。”
李从尧眯了眯眼:“是唐影发现的铁条给了你答案吧。”
“是的。”君青蓝点头:“无论是塘虱鱼还是人,在几近绝望的将死之时,最先想到的便是叶落归根,回到自己最熟悉的环境中去,只有家乡才能叫自己感受到安全和温暖。所以,在穷途末路之下,那条塘虱鱼所去的地方,定然就是它生长的地方。”
管州府的地下水道!
若非亲眼所见,君青蓝怎么都不能够想到。在那利国利民的大工程之中,居然滋生出这样的怪物出来。
塘虱鱼喜黑怕光,生命力顽强。尤其喜欢腐烂肮脏腥臭的东西为食,加上它的身躯瘦弱狭长,一切似乎都与地下水道的生活环境相吻合。
但……
“水道深入地下,却是为了引贾鲁河水入城饮用。再怎样,也该始终保持水质的清洁干净,万万达不到塘虱鱼生长时所需要的肮脏环境。”
君青蓝点点头,李从尧方才所言也正是她无法想通的地方。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却又存在着不可忽视的矛盾。
管州府中的一切皆是如此。看起来分明就要真相大白,实际上却始终扑朔迷离,处处相悖。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猜测,最终还需要唐影想法子亲自到地下水道中去走一走,才能得出最终的结论。”
在这一天的晚上,景春的病情再度恶化。这人除了被冰冷的河水激了一下,更多的则是因为惊吓。君青蓝不知道景春从前的来历,但从他的面相来看,这人之前该是并没有受过多大的苦楚,应该是被浸猪笼给深深的刺激到了,陷入到了自己的噩梦中,怎么都无法醒来。
暗卫们始终记着君青蓝的吩咐,将那一对男女扔在了客房里就不再理会了。
景春发病的时候,先是听到纹娘哭了一阵,接下来便听见她使劲的砸门,要求见君青蓝。她大约是真的急了,已然哭喊的声嘶力竭,几乎不成语调。
这一番折腾过了许久,纹娘的希望便如天上的太阳一般,随着太阳的落山,一点一点的沉入到了黑暗之中。
就在她即将崩溃绝望的当口,屋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纤细而窈窕的身姿逆光而站。纹娘抬起一双泪眼,将那人面容瞧了个真切。眼看着,她的眼底飞快生出了一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