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尧沉默了。
君青蓝忽然抬起了头,瞧向身旁高岭之花般男子。和暖的阳光,将他身影拉的斜长挺拔,似有万丈光芒。
他为什么会忽然离开,这问题在君青蓝心中藏了许久。只因为一句口角万万不可能,她从没有相信过,李从尧是那样心胸狭窄的人。
“并没有。”万众瞩目中,李从尧轻描淡写摇了摇头:“承天宗包藏祸心,我若不离开,他们又哪里敢轻易动手?”
“这个……。”定国公沉默了半晌方才继续开口说道:“王爷果然神机妙算。”
“恩。”李从尧点头:“尚可。”
君青蓝呼吸一凝,忽然无语。神机妙算什么的,不是人家缓解尴尬才勉强找出来的恭维之词么?您……倒是也谦虚些呢,就这么坦然接受了?
“赶路吧。”李从尧半敛了眉目:“幻阵已破,很快就能出山。”
他的态度,俨然是不打算过多解释。
眼看着众人整装待发,李从尧却仍旧立于原地,动也不动。君青蓝始终在他身侧,清眸在他面庞及伤口处游移不定。这人站着不动亦不言,实在有些……尴尬。
“王爷,您的伤……。”
“你想明白了么?”
两人同时开口,君青蓝愣了一愣。她想明白……什么?
“君青蓝。”李从尧微勾了唇角,笑容却分明未达眼底,似沾染了清尘薄露的微寒:“你果然没有心。”
眼看那人云淡风轻自身旁走过,衣袂翻飞如蝶,不沾染尘世中半分污垢的决然,君青蓝彻底恍惚了。他忽然离开不是引蛇出洞的计谋么?怎么……还真与她有关系?
“君大人呐。”容喜并没有离开,朝着拂尘瞧向君青蓝。眼底分明带着怒其不争的哀怨。
“迎山寨那县丞同您说的话你可是都忘记了?万万不可与任何人随意有肢体接触。”
李从尧以竹叶袭击时,正是县丞抓向君青蓝手臂的时候。县丞是说过,若想要向他人下蛊,养蛊人或蛊虫必然得与他人直接接触,当时情景若按这个说法来看,的确凶险。
然而,迎山县丞特意来提醒她该如何防范蛊虫,又哪里会向她下蛊?
“君大人,南疆到底是个陌生之地,任何人都需小心提防,绝不可给敌人一丝一毫的机会。王爷,万不会叫您踏足于危险之中,多年至交尚不足以信任,何况是个才见了没有几面的陌生人?”
君青蓝心中一动,李从尧在那时出手是害怕县丞向她下蛊么?不会叫她涉足危险,便提前替她剪除了所有危险,哪怕不被人理解。
“王爷他……。”君青蓝声音顿了一顿:“实在有些太过小心。”
“君大人,您就真的以为那县丞非常可靠么?”容喜颦了眉头,言语中已经带了几分嗔怪:“金蛇山这样大,你有没有想过,承天宗如何能这么准确的找出你们的方位?”
君青蓝呼吸一凝,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您的身上早已经被人下了应声蛊。只要靠近应声蛊方圆二里,母蛊便会发出响声。”
容喜的声音戛然而止,旁的便不再解释了。
君青蓝的内心蓦然激荡。自打从燕京出逃,莫说是在南疆,即便是在北夏的地界上,她都处处小心谨慎万不会给任何人可趁之机。因为,疏忽就是死亡。
除了在迎山寨外,同县丞谈话那一次。
她感激于县丞关于蛊术隐秘的提点,更愧疚于李从尧的无礼。她内心深处,对他再不设防。那么,她身上的应声蛊还能是谁下的?
原来,所谓真情相交不过是一场戏。为的只是骗取她的信任,应声蛊才是目的。原来,李从尧早就瞧出了县丞包藏祸心,所以才会毫不留情向他出手。怕是在县丞第一次来扯她手臂的时候,就已经藏好了应声蛊吧。
“君大人,王爷还等着您呢。”容喜将拂尘交在单手,拱手而立:“还是早些出山比较安全。”
君青蓝抬眼瞧去,身边果然已经空了。定国军早就撤的没了影子,连姜盈姜羽凡和肉包都不见了踪迹。空旷的山谷里,只有李从尧那黑漆漆毫不起眼的一架马车留守。
“就走。”君青蓝深深吸口气,讷讷朝着马车走去。
车里,李从尧正捧着一盏茶观瞧。缥缈淡泊的暖烟蒸腾出氤氲的烟气,带着几分朦胧的药草香气。
“王爷。”不知为何,一瞧见那人如珠似玉的面容,君青蓝就打从心底里发憷。
“上车。”李从尧对她眼中怯然半分不见,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待她坐定,将一直捧在手心的茶盏抵在她面前:“喝了。”
君青蓝不敢犹豫,接过他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功夫不大,便将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似浑身都起了细微的颤抖。
李从尧瞧了她半晌,终于颦了眉头:“不苦?”
“苦。”君青蓝用力点头,口中极致的苦涩让她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与这难耐的感触作斗争中去了,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说话。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楚:“很苦。”
李从尧摊开掌心送在她面前,男子玉白掌心里躺着几粒颜色红颜的蜜饯。然而,君青蓝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在苦涩上,哪里还能顾得上旁的事情?
李从尧等了半晌,始终不见那女子有任何动作。渐渐将眉峰一挑,狭长凤眸里便生出了几分怒气。
“君青蓝。”他探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她脖领攥紧了:“本王在同你说话!”
“……恩?”君青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