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忽然止步,立于南疆灼热的阳光之下,半眯着眼眸瞧着君青蓝。满面的不可思议:“你……。”
“听说无根观香火鼎盛,我来问神有什么奇怪?”
道童眼中的震惊莫名叫君青蓝觉得愉悦,忽然觉得焦灼的阳光似乎也没有那么叫人难以忍耐,站在这里瞧尽人间百态也是不错的选择。
无根观是南疆王赐给南疆布衣国师的安身之所,助他广结善缘,早日证道。那么,前来求助的人越多不是越应该和他心意?道童怎的好似却特别厌恶这些送上门的财神爷?
“跟我来吧。”道童对君青蓝俨然失去了先前的热情,半垂着头颅,气息奄奄在前面领路:“师父在他房中等候施主。”
“多谢。”
“我们无根观不比别的地方,没有让你去的地方不要去。以免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亵渎了什么不该亵渎的神明。到时候再遭了天谴,少不得又要麻烦我们师父。”
小道童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的不停,君青蓝听着只觉好笑:“你们出家之人不是该六根清净,拥有大悲之心么?如你这般出口歹毒,莫非就不怕你们的神明降下惩罚?”
“哼。”小道童浑不在意:“忠言逆耳,你们这些俗人总喜欢些虚无的假象。贫道将真相还原,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
君青蓝摇摇头,也不与他争辩,抬眼打量起眼前的无根观。
这座道观占地不小,堪比半个端王府。房舍布局与北夏的道观并没有什么差别,却未免太过安静了些。一路行来除了这引路的小道童并未瞧见旁的道人,洒扫行走的倒都是些穿着寻常南疆服饰的普通百姓。
这就多少叫人有些不解了。
“无根观里除了国师,莫非就没有别的师父?”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道童挺直了胸膛:“莫非贫道我不是师父?”
瞧他一本正经模样,君青蓝莞尔:“小师父自然是师父,就没有旁的师父了么?”
“没有。”小道童正色说道:“我师父说了,修行问道一切随缘。来也是缘,去也是缘,缘聚缘散,并不需要拘泥在一种形式。若真有心修道,红尘里处处都是历练场。清净地还是该保持些清静为好。”
君青蓝气息一凝,这话听上去似乎玄妙的很,实际上不就是在传达一个意思?你们想干什么就去自力更生,我忙的很没有功夫伺候。这南疆传闻中的布衣国师还真是……懒得可以。
所以,他不经常回来并不是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而是……出门躲清闲去了吧。
“师父就在房中等待施主,请您进去吧。”
小道童将君青蓝引至无根观深处就止了脚步。眼前是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正东就是国师居住的卧房。卧房的门开着,以一道碧纱帘子与外界隔开,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君青蓝道了声谢挑帘踏入了房中。房里陈设极是简洁,并没有君青蓝想象中的烟火气味。整座无根观都与北夏建筑一般无二,想不到的是物种陈设却用的南疆传统,竹器居多,以致整个房屋之中都浮着淡淡一股子青竹气味。
闻起来倒是清爽。
“君大人请坐吧。”屋中有缥缈一道男子声线毫无征兆传出。
君青蓝吃了一惊,她进来半晌,始终不曾瞧见屋中有人。循声望去,清瘦一道身影在窗边茶几旁的锦凳上缓缓显露出来。先是身躯四肢,再是头颅。净室中在那一刻仿若平地起了一阵雾气,将一切都照的氤氲了。国师的身影便在那氤氲的雾气里端坐,渐渐清晰。
那人乌发如瀑,以一支紫金双鱼观别在头顶。面容却瞧不清楚,因他脸上也扣了只紫金的面具,将半张面容都遮在了面具之下。只露出丰润一张红唇及唇下一截细腻的下颚。
君青蓝微微一愣,这……是南疆国师?居然,这么年轻么?
“君大人来的巧,本座刚刚泡好的青竹茶,正是喝的时候。”国师一手执壶,缓缓为君青蓝斟了一杯茶水,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君青蓝瞧了片刻便收了目光,这人戴了面具能看到什么?
“君大瞧见本座似乎很是震惊,莫非你与本座相熟?”
“并没有。”君青蓝摇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国师不是个老年人。”
国师将唇角勾了一勾,面具下唇瓣弧度完美:“从没有人说过,国师必须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君青蓝瞧着国师心下微哂,只这么一张唇就勾魂夺魄,还不知面具下那一张脸是多么的祸国殃民呢。也难怪他要遮了自己面颊,在这各乱世,有时候长的好看反而是一种负担。
“况且。”国师忽然开了口:“外表皮相不过是一具皮囊,神佛菩萨入世修行,皆有万般变化,千种化身。君大人又何尝知道,您瞧见的是否就是真相?”
国师缓缓放下手中茶盏,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眼看着垂落腰际的乌发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了风雪霜华,一分分变作了雪白。
“这……”君青蓝骇然瞪大了眼。
而国师的头发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原本漆黑如墨的色泽。
“君大人明白了么?人的眼睛才是这世最大的骗子,对世间万物的认知应该靠的是心。”
君青蓝勾唇:“国师大人的障眼法真是出神入化。”
君青蓝当然不会相信有人能在天地间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还能随意的改变自己样貌。她没有忘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南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