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步仁挑了挑眉,唇畔若有若无略勾了勾,眼角便添了几分嘲讽和不屑。
“这我哪能知道?”
君青蓝默了默,旋即扯唇微笑,明媚温暖的笑容似阳光般在面颊上绽开,瞧的人整颗心都亮了。
“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是晚辈心中的活神仙,您才是能解决这场灾祸的定海神针,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这场天花能不能结束,也就是您动动手指的事情。”
君青蓝唇齿含笑,眸色如水,幽幽瞧向刘步仁,刘步仁便也斜着眼睛瞧着她。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瞧,眼前这丫头都真诚的不得了。刘步仁却仿佛从她脑袋顶上瞧见了两只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似乎连身后也生出只蓬松的尾巴出来左右摇着。
“呵,你也莫要给我扣这高帽子,得你两句好听话,就得掉了我老头子半条命。这生意,可不怎么划算!”
君青蓝听得吃了一惊。什么叫去了半条命?前日相见,他分明说这场看似天花的疫病,实际上不过是毒发后的表象罢了。只要能解了毒,疫病立刻就能消失。
当时听他说的时候,不过轻描淡写,怎么忽然就这么严重了?
“来我这里之前,你去那边瞧过了吧。”
刘步仁口中的那边,指的自然就是住着患病南疆侍卫的房间。
“瞧过了,虽不见大好,似乎也并没有再进一步将病情加剧。瞧这样子,应该不会再进一步恶化,这当是好事。”
“呵。”刘步仁嘴角掀了一掀,眼底的不屑越发重了几分:“不过是暂时稳住你们的粗笨法子罢了。瞧瞧,你现在不就挺高兴?人一旦开心了,高兴了,自然便放松了警惕。那时候,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怎么……?”君青蓝心中一颤,陡然便攥紧了拳头,目光一瞬不瞬瞧向了刘步仁。
眼看着刘步仁终于收了面上的嘲讽,神色里渐渐生出了几分郑重出来。他先是紧紧抿了抿唇,眼底却陡然浮起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痛悔。
君青蓝正诧异他的痛悔是为了那般,刘步仁却忽然闭了眼。等再睁开来,已经再正常不过。
“如今的情形,正说明了那下毒人的高明之处!”刘步仁缓缓说道:“他刻意将剂量把控在现今这个阶段,瞧上去严重虚弱,实际上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如此,可并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刘步仁颦了眉,眼底眸色缓缓变得幽冷。
“等待一个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时机!”
君青蓝心里咯噔一声,半敛下了眉目。一网打尽的时机……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南下的这一群人分成两大阵营,定国公府和端王府。他们这拨人马,能结伴南下迎亲皆出于偶然。往日在燕京的时候,甚至并不曾来往过。
君青蓝实在想不到,完全没有共同利益的两方人马,怎么就能让人给强硬捆绑在一起,恨不能统统除之而后快。
“刘伯。”她心中忽然一动,抬眼瞧向刘步仁:“你的意思是说,下毒那人针对的并非北夏。而是……我们?”
刘步仁眨眨眼睛:“你们在这里代表的莫非不是北夏?针对你们,还是针对北夏,有什么分别?”
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但若细想想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妥。
“我们来此的确代表北夏,但北夏……不一定非要我们不可。”
君青蓝的声音渐渐添了几分无奈的凄冷。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北夏,偌大一个皇朝,匍匐于天子脚下的臣子如过江之鲫,少了定国公和李从尧实在算不得什么。不然,他又怎会下旨令端王府协同定国公一起来南疆迎亲?
南疆看重和亲,无非是想要拉拢一个同盟,北夏又何尝不是?所以,这样的重责大任便落在了北夏帝的心腹定国公身上。但……李从尧可从来不是他的心腹,甚至每每欲除之而后快。
他却让端王府随同前往,莫非……是早就知道南疆一行危机重重。所以,想借了旁人的刀,将端王府一网打尽?!
这么说的话,北夏帝与南疆王是不是早就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这些事情,定国公又知道多少?
不然,深处于行宫内院的那些侍卫,又如何能中了毒?当初在神庙祈福的时候,定国军可也是不可或缺的防卫力量,完全具备偷偷转移公主的能力。
若真是如此,那实在……
君青蓝紧紧抿了唇瓣,遍体生凉。有些时候,失望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生生剜着人心,能扯出无尽的痛楚出来。
“请刘伯出手相助!”君青蓝起身,郑重向刘步仁行礼。
想要解决这异常灾祸,便得先将所谓瘟疫消除。
“不行。”
哪里想到,刘步仁竟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君青蓝抬头,满目的愕然和震惊。她实在想不出刘步仁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解决疫病,就是在帮助王爷。只有王爷安全了,我们才能安全!”
“丫头,你误会了。”刘步仁朝她摆了摆手,先重重叹了口气才再度开了口:“我并非不愿出手,而是……。”
刘步仁略顿了一顿,眼底渐渐生出了愁绪:“这次的所谓天花疫病我早同你说过,实际上是下毒。需知天下剧毒繁多,配方多变,若是不能知道他们中了什么毒,又该如何个解法?但凡有丁点的差错,莫说救人,怕是……立刻就能成了下毒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