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王的话说的很清楚,君青蓝的引导同样非常清楚。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不过是肯不肯让它出口罢了。
“是朱砂!”
君青蓝声音一沉,面颊上似还带着笑,但那笑容早就从眼眸中消失了。似夜空里的星,分明耀眼夺目,却透着夜的寒凉,叫人忍不住战栗。
“如露第一次病倒之前,曾捧着朱砂晶石进入神庙。第二次是因为日日与被朱砂浸透的三牲祭品为伴。天花绝不会在任何人的生命中出现两次,故而,如露所患的天花根本就不是天花,而是过敏!”
过敏这个词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个新鲜的词汇,公堂上这些贵人们因早就刻入骨髓的礼教约束,尽管好奇却并未有所表示。公堂下听审的百姓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于是,长街上再度起了阵骚动。
争来争去也无非就为了一个问题,过敏到底是什么。
“过敏是一种叫人非常难以忍受的病症,许多人实际上多多少少都存在这种病症。我最早发现这个病症是在定国公府的姜八小姐身上。姜八小姐那日误食花生,一旦吃过花生便会高热昏迷,呼吸不畅,且起了满身红疹,奇痒难耐,但经过治疗,她早已痊愈。正是因为此事,我才能断定出如露所表现出的病相,就是过敏。她的症状与姜八小姐一模一样,却与天花出入甚大。”
话音落地,便瞧见百姓们一脸恍悟,甚至能瞧见不少人点了点头,俨然将君青蓝的话给听到心里去了。
“每个人的过敏症状或多或少都有些差异,而造成过敏的源头也不尽相同。姜八小姐是花生,如露便是朱砂。过敏症可大可小,通常经过药物治疗,并隔绝过敏源很快就能痊愈。我深信如露就是对朱砂过敏,但这当中还存在一个疑问。”
君青蓝语声微顿,清眸飞快在大堂上扫了一眼。除了李从尧仍在专心数茶叶,旁人都抬着头,目光炯炯盯着她瞧。即便是南邵王,似乎也忘记了抢回审案的主动权。
“如露初入宫时献给神庙的朱砂晶石体型硕大,且为她以手掌直接接触。这一次朱砂藏在三牲祭品中,含量明显比朱砂晶石要小的多,且她只在清理神庙擦拭物品时才微微触碰一二。但前次患病,三日便不药自愈,此次患病却拖了整整半月之久,直到昨日才康复。这就实在有些奇怪了。”
众人眉头紧锁,早被她一言一行牢牢抓住了心神。她抛了个问题出来,便都纷纷不自觉的开始思考。
“你快说说,为什么?”南邵王想了半晌始终不得要领,忍不住开口催促。
“原因究竟为何,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君青蓝浅浅吸了口气说道:“如霜要进入神像腹中躲藏,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叫任何人知晓。她早就知道如露对朱砂过敏,便利用了这一点,每日都吩咐如露要将神庙上下打扫干净,尤其是祭品务必要保持清洁。如露不疑有他,便认真完成如霜交代的每项任务。也因此,不断的在接触过敏源,使得她的过敏症状一日日加重,且完全得不到缓解。因有了这个设想,我便将三牲祭品自神庙中取出,并交代如露,不要再触碰神庙中任何的物件。此举果然奏效,足见事实便是如此。”
南邵王微颦了眉头,君青蓝这番话丝丝入扣不容辩驳。听上去半分错漏也无,但……
“你说了半晌,本王始终不明白如霜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目光一亮,皆一瞬不瞬瞧向君青蓝。可不是呢,如霜与如露同在玉瑾公主前侍奉,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她有什么理由如此大费周章的折腾如露?还将自己也给折腾死了?
“如霜这么做的原因就有些耸人听闻了。她这么做,正是为了玉瑾公主!”
“什么?”
这句话便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再度引起热议。
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君青蓝却半点不为所动,束手而立淡然开口:“这半月的灾祸皆因公主失踪而起。她失踪之后,无论是北夏还是南疆,皆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四下寻找,却杳无音讯。”
公堂上静了一静。玉瑾的失踪便如一记重锤,一下子砸破了南疆表面上的平静。这数日来的一切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噩梦,即便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异常沉重。
“公主祈福前后,神庙外方圆三里都有重兵把守。莫说是人,即便是只鸟从面前飞过,都不可能不被人发现。我们之所以始终找不到公主的踪迹,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摸错了方向。”
君青蓝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将寻找的视线放在了外围,死命的去寻找,却忘记了最黑暗的地方往往是灯下。玉瑾公主其实,一直藏在神庙里。至少在最初的两日,她就在神庙里。”
“你胡说什么!”南邵王愤怒了:“出事之后,昭阳王早就派了人将神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每一寸地板墙壁都用手指敲了个遍。神庙里根本没有暗道机关,就算是只老鼠也该给找出来了,若我没记错,你当时也在现场。如今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是在质疑昭阳王办事不利?那你自己也难逃干系!”
这指控就有些严重了。昭阳王眸色一闪,才要张口,却见身侧的龙寰貌似不经意的伸了伸腿,脚尖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自他脚面上擦过。昭阳王身躯一震,立刻闭了口将头颅半垂着,敛去了眸中情绪。
“我并未质疑昭阳王殿下,实际上在公主失踪前后,最辛劳的便是昭阳王殿下。当初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