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赶的极快,路上难免颠簸。加上天气燥热,李从尧放下的冰盆没多久便化了个干干净净,马车里渐渐闷热起来,胸中就生出几分憋烦。
君青蓝与李从尧就此放弃了马车,改为骑马。
这是君青蓝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急行军的紧促,渐渐有些吃不消。她从前不是没有骑过马,大多就是从镇抚司衙门回到城外义庄去,最远的路程也不过就是到京郊村子里去查案,到不觉得什么。可现在这么连日来如同粘在马背上一般的奔走,大腿内侧的肌肉就给拉紧了。
先是酸痛,无力,到最后几乎失去了知觉。腿上的肌肤则早就已经尽数磨破了,等到好不容易扎营休息的时候,两条裤腿都已经被血给紧紧粘在了皮肉上,拉开来就彻心彻肺的疼。
到最后,几乎连路都走不成了。
偏她倔强的很,咬着牙半个字不肯说,生生忍了下来。这一切李从尧都看在眼里,只要队伍停留,他就会不由分说上前将君青蓝扛起来就走,完全无视她奋力的挣扎反抗。
之后就将她丢在马车里,自己端了热水盆,药箱子和细软的棉布长毛巾子随她进去。也不管那女子有多么的震惊,只管有条不紊的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先拿长毛巾子浸透了热热的水捂在她双腿上,待到热气行开,便使粘连在一起的裤子与皮肉分开。那时,他便用剪子将君青蓝大腿两侧的裤子给剪开了,亲自给她涂抹上药,再细细的按摩。
君青蓝哪里肯就范?无奈那男人心肠冷硬的很,直接点了她穴道,叫她不能言不能动,只能受着。每到这个时候,君青蓝的脸便涨红的仿若能滴出血来,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偏那人好似无知无觉,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的手指修长肌肤细腻,因为修炼的功法,指尖的温度带着常年不变的沁凉,拂在腿上立时便能减轻了疼痛,实际上感觉是相当不错的。
君青蓝一方面羞于男女大防的祖训,一方面惊异于他居然纡尊降贵的亲自给自己疗伤,无论哪一条都能让她羞愧的几乎要死。偏偏她还无力反抗,便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就常常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至今为止,她始终不曾放弃过对南疆国师的怀疑。南疆有一种秘术叫做腹语传音,使用的时候嘴皮子都不需要动弹,便能将声音传入到别人的耳朵里。庭审那一日,南邵王说的所有话都是国师用这种法子教给他的,直至最后将他推出去做了替罪羊。
若他心中坦荡,又怎会在庭审一结束就立刻溜出了南疆?什么云游天下,说得好听,不过就是避风头去了。
君青蓝起初对南疆这国师尚有许多警惕和介怀,想得多了也就想开了。到底是别人国家的事情,国师心里打的什么念头,他会对南疆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彻底放松了下来,毫无负担的接受着李从尧的治疗。看她乖觉,李从尧便也不再封她穴道,二人时不时还能搭上两句话,倒难得的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温馨局面来。
在李从尧的连日护理之下,君青蓝的双腿明显好转,已经渐渐适应了急促的行军生活了。
从北夏来时,他们走了大约有将近三个月。返回燕京,却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大队人马进入燕京的时候,正是桂花盛开的八月,空气中时时有暗香浮动。马蹄踏着一地碎金前行,引得蝴蝶翩飞,一路尾随不舍。
李从尧的人马却在燕京城外二里处便与定国公分了手。他并没有忘记,当初自己和君青蓝是因为什么离开的京城。虽然走了大半年,但北夏帝至今都不曾收回驱逐君青蓝的圣旨。
凭李从尧的谨慎,自然不会上赶着去给北夏帝送上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
定国公是个聪明人,并不强留,与李从尧就此分别。姜羽凡恋恋不舍,瞧见自己老爹锅底一般的面色,便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李从尧并未急着离开,先吩咐了君青蓝下马坐进马车里,自己则骑着马与马车并排走在一处,这才吩咐队伍启程。从眼前的岔路一路向北走了大约一里地有个延平庄,背靠青山,洋洋洒洒占了有上百亩的良田和山地,那是端王府祖上传下来的庄子。
众人尽数进了延平庄。
君青蓝原本以为,这一行不过临时起意,到庄子里以后难免要手忙脚乱。哪里想到,才瞧见延平庄的界碑就瞧见一众男女老少候在了庄口。
一眼瞧过去,大约有十来个,高低胖瘦,老少不一,却无一不焦急的朝着大路上张望。远远瞧见车马掀起的烟尘,便早早端敛了神色,一个个拱手而立,不苟言笑。
待到车马皆稳稳停了,便瞧见个四十岁上下精瘦黝黑的男人快步上前,先朝着李从尧拱手行了个礼才开口说道:“一早得了王爷的信,小人立刻带着庄子里所有的管事都等在这里了。屋子已经尽皆备好,王爷是打算先进屋歇息用饭,还是先去地里瞧瞧?”
“这一路走的急,先稍事梳洗再做别的打算吧。”李从尧稳稳牵着马缰,语声淡漠却并不似往日一般疏离。
早在进入北夏时,李从尧就命人将马车的帘子换成了软烟罗,轻薄透气不说,还能瞧见外头的景色,但外面人却绝对瞧不见里面情形。
君青蓝正在心中思量着,李从尧似乎对这庄子上的管事非常信任,却冷不丁瞧见那人拿着马鞭的手朝着她所在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