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上香那一日,虽然在山门口遇见了些波折,接下来的事情却相当顺利。她在观音殿上了香以后,便往寺里添了许多的香油银钱。再之后,便由丫鬟婆子伺候着离开了普宁寺。期间,并无可疑人事。”
道善语速极快,简单明了,几句话,便将君青蓝想要询问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万物有形,轮回递偿。因果之事,全在舍得一念。”
众人肃穆时,道善忽然开口,慢悠悠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句听着没头没尾,叫人摸不着头脑,君青蓝琢磨了许久,隐隐觉得他这话似乎大有深意,却始终猜不透他要传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姜羽凡凝眉嘟唇,眼眸瞧向道善,略带了几分不满:“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不必总装出那么一套高深莫测的样子出来了吧!说些能让人听懂的话,能有多难?”
道善呵呵笑:“习惯了,莫怪莫怪。”
“在普宁寺里,观音殿的香火可是最鼎盛?”君青蓝略一沉吟,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普宁寺处处鼎盛。”
道善的回答听上去似乎有些狂妄,但是没有人会怀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普宁寺与北夏一般,存在数百年,也辉煌了数百年。虽有皇家俸禄,不愁吃穿。但,信众的厚待却早已超越了供奉。
若说在燕京城里,哪个地方最富有,普善寺必然首屈一指。只因出家人要严格恪守清规戒律,故而僧人们并不似寻常人一般招摇,倒也并不怎么显眼。
“不过么,观音殿的确与别处稍稍有些不同。”道善慢悠悠捋着胡须说道:“来往居多的都是女香客。”
女香客三个字非常能惹人无限遐想。姜羽凡乍一听到,便是满面的震惊,继而便猛然扭过了头去,朝着君青蓝眨了眨眼,满面皆是意味深长的灿烂春光。
君青蓝抿了抿唇,知道他的脑回路大约又天马行空的脱缰而去。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并不去回应。你的想象力在普宁寺这个地方可不可以稍微控制一下?佛门清净之地,有些想法真的……不大好!
“提起女香客,有件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还请禅师解惑。”
道善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观音大士慈悲度人,因法相肖女,素来颇受女子顶礼膜拜,这事本无可厚非。然而,普宁寺观音殿的香火却实在太过繁茂,实在叫人不解,不知其中有何玄妙之处?”
“咦,你们两个娃娃都是锦衣卫,怎么连这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
道善颇有些狐疑,苍老的眼眸里精光四射,朝着身侧两人上下打量不止。君青蓝则满面的坦然,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之处。
至于姜羽凡……他是真的好奇。
“原来如此。”道善打量他们半晌,陡然恍悟:“你们两个娃娃都还不曾婚配,也难怪不知晓其中的关窍。”
“前往观音殿的信女,大多都是为了求子。”
“求子?!”姜羽凡惊着了:“东城外涂平山上的普门庵不是供奉了求子观音像么?怎么……跑到寺庙里来求子?”
也难怪姜羽凡震惊。
虽说出家人跳出三界外,并不受红尘中繁琐的规则所制约,但,男女之别多少还是要顾忌的。沙弥与比丘尼所接待的香客多多少少有些不同。旁的或许尚不大明显,但在求子一事上,自古以来便是庵堂的生意。什么时候,普宁寺居然连求子的俗事都管了?
沙弥到底是男子,日日与女子后宅私密之事打交道,实在有些……不大好看。
“说起来……也就这两年的事情吧。”道善捋着胡须,眸光有些微的闪烁,并不似往日坦荡:“普宁寺历经数百年风雨,方方面面皆受世人敬仰,在医案一道,更是不乏翘楚。两年前,方丈将观音殿交由同乐掌管。同乐原是普宁药局管事,对医药之道颇有造诣,若机缘得当,便为那些来观音殿上香问卦的妇人们赠医施药。因此,使得许多子嗣艰难的妇人喜获麟儿,倒也算是功德一件。”
道善的声音渐渐平缓,已如往日一般沉稳缥缈,带着几分振聋发聩的空灵:“好事自然不需遮掩,一而十,十又百,渐渐便成了人尽皆知之态,观音殿自然鼎盛。”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君青蓝将眸色微敛,同乐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在自然状态之下,男女大婚,鱼水之欢,瓜熟蒂落指日可待。大多久不开怀的妇人或男子,多多少少都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药到则病除,水到则渠成。
旁人不知是药石功效,自然将满腔的感激之情都奉献给了观音殿。自此,观音殿便渐渐被求子的妇人们奉若神明,普宁寺便彻底取代了普门庵。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世人皆是如此。眼前利益永远大过一切。
“所以,丁氏夫人那日为观音殿添置大量香油银钱可是早先也在观音殿中求子问药?”
君青蓝目光灼灼,道善却将脑袋给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这种事情我老和尚哪里能够知道?我这么大年龄的老不死,早就是个讨人嫌的,整日里除了混吃等死办不了旁的事情。观音殿里都去了什么香客,我怎么知道?”
君青蓝噎了噎,郑重瞧着道善。您说这话是认真的么?普宁寺的事情,您知道的好像已经很不少了!
正想着,忽听身后有踩踏草叶的细碎声响传了来,扭头看去,是取水回来的玄静。玄静在玄字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