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外界传言说,老伯爷偏疼大夏氏及继室嫡子,险些将爵位给了次子,后来因为丁家的插手,才让长子袭爵。
但……听永义伯世子的话头,分明是另外一回事。
与传言相比,君青蓝认为世子的话更可信。
人心一旦偏颇,便再难挽回。即便老伯爷与先夫人感情再深厚,终究也抵不过数十年软玉温香,朝夕相伴。他若真的想让次子袭爵,怕是任何人也无法阻止的。毕竟,在后宅里面,一个没有母族维护的幼儿,想要毁了他的手段实在不少,又岂会让他平安长大到足以顶门立户?
所以,行刺之事,可以排除永义伯了!
永义伯世子的话,再度确认了君青蓝的设想。
“父亲和二弟,与此事定无关联!”
“世子能找个机会让我见见府上二郎么?不必正式碰面,只远远瞧着就好。若能在不知不觉中观察,那就更好了。”
道听途说到底难以叫人信服。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实在也不少。
世子沉吟片刻,点头说道:“九月三十,二弟要动身前往方家在燕京设下的家学馆中学习,并在那里一直住下,直到秋闱开考。故而,后日他会在珍味斋设宴,与好友告别。”
“大约什么时辰?”
“酉时末开宴,何时结束,尚未可知。”
君青蓝将时辰地点牢记,心中渐渐有了主意。抬眼瞧向永义伯世子:“那日宴席,世子可会前往?”
永义伯世子摇头:“夫人新丧,诸事未定,我哪里有心思去参加任何宴饮?”
君青蓝眼睛一亮,正中下怀。永义伯世子是个直肠子,若在饮宴那日瞧见他们,难免便会表露出不妥的情绪。如今,她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世子与他们已经站在一路。
“但……。”永义伯世子微颦了眉头:“后日酉时,二弟已经预先包下了整座珍味斋,不知你们要如何前往?”
“这事好说。”姜羽凡挺胸抬头,满面骄傲:“这燕京的地界,还没有小爷我想进进不去的呢!”
君青蓝含笑不语,瞧他一眼表示赞同。这种事情,您这燕京第一纨绔,首当其冲。
“今日之事,世子回府打算怎么交代?”
苗有信关注的则是另一件事情。打量一眼倒毙于血泊之中的伯府长随,心情始终不能愉悦。
“只说在山外遇袭,他为护我周全而丧命。最终,贼人被我绞杀。”
“绞杀不好。”苗有信摇头:“世子若说将贼人绞杀,府中定然会盘问刺客的细枝末节,世子到时要如何回话?更加免不了要去京兆尹报案过堂。再者,刺客身亡,等于死无对证,买凶之人自然安心,自此坦然度日。而,人唯有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下,方才能露出马脚。”
“那么……。”永义伯世子眼睛一亮:“我便照实说,刺客武功高强,见无法得手而逃脱?”
“可以。”苗有信表示赞同:“不但要照实说,还要大张旗鼓将这事情传播出去。最好一入城便先去京兆尹,义正言辞的要求他们全力缉拿刺客。”
什么事情,最怕藏着。三藏两藏,便有可能消失匿迹。只有将事情闹大了,任何人都再难遮掩,那些藏于幕后的凶手们,自然也会一步步浮于表面。
“好!”永义伯世子重重点头,欣然接受。
君青蓝瞧一眼苗有信,心中暗暗佩服。平时只道他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却原来早在历年的办案中,积累出如此狡狯的头脑。这大理寺少倾的身份,真真当之无愧!
“我这就回城去,直接到京兆尹击鼓鸣冤!”
永义伯世子眸色渐定,几人商定好待后日沈家二郎的饮宴结束后再碰面。姜羽凡和苗有信帮着将长随尸身架于他原先所骑的马上。
众人缓缓朝着谷口外走去。君青蓝眸光在地面上无意中一扫,忽然停了脚步,整个人都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