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娘抿了抿唇,将眼睛眨一眨,特意作出几分神秘:“小人的媳妇的针线是一把好手。大约在一个月前,二小姐忽然向小人的媳妇问了许多针黹细节,还要了些丝线花样。”
“那时候东家已经在计划着要给二小姐招赘了,小人就想着大约小姐想要亲手给自己绣嫁妆,便吩咐媳妇多往小姐身边跑跑,若是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搭把手。谁知,小人媳妇去了好多次,回来都说根本不曾瞧见过小姐做绣活。直到……。”
苏大娘略一沉吟说道:“直到小姐出事前五日左右,她屋里的丫鬟春红在洒扫房屋的时候,将收拾出来的污秽废物拿去扔。临出门的时候绊在了石头上摔了一跤,手里捧着的废物篓子便撒了一地。谁知从那些废纸堆里面竟跌出个绣了一半的手帕,正好被二小姐瞧见。她立刻便将那帕子给捡了回去,那一日她发了好大火。小人在邓家这么些年,还从未见小姐发过那么大的火呢。现在想想,那帕子定然是她十分珍爱的物件,不然断不会如此。”
“哦?”君青蓝将眉峰一挑,忽然想到在邓柔卧房妆台上瞧见的那个绣绷子。她伸手入怀,将从绣绷子上取下来绣着半管修竹的帕子拿出来,摆在桌上。
“你瞧瞧,邓柔捡回去的可是这个帕子?”
苏大娘只瞧了一眼便连连点头:“正是呢。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上头绣的就是竹子。当时我就在奇怪,二小姐明明要成亲,不该绣个鸳鸯石榴什么的么?怎的选了这么素淡的竹子来绣?”
苏大娘仔细端详着帕子上的修竹撇了撇嘴:“这玩意怎么瞧着都不似女子该喜爱之物。”
君青蓝没有言语,也盯着修竹瞧了半晌。帕子上的花样描的极细致,笔法连贯有力。描花样的那人该是经常用笔之人,不是善于绘画便是经常写字,不然断不会拥有这样的力道。但这竹子绣工并不高明,甚至能称得上拙劣。她曾怀疑过这帕子出自邓柔的手笔,如今听了苏大娘这番话,她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
但是……竹子……
君青蓝将手帕叠好收起,这帕子的来历她心中已经有了大约的概念。这话却并不需要苏大娘知道。
“最近这段时间,你可还发现邓柔的行为或情绪有什么反常之处?”
“没有。”苏大娘摇头。
“想的仔细些。”君青蓝说道:“你回答的太快。”
“小人仔细想也没有。”苏大娘坚定的说道:“二小姐每一日的行程几乎都是固定的。一天中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铺子里耗着,若真要说有什么反常。她这一个月来回府的日子,比往常要晚了许多算么?”
“知道她回来晚的原因么?”
“小人哪能知道?不过听我男人说最近二小姐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该是忙的很吧。”
“什么生意?”
“这可真就不知道了。”
君青蓝并没有追着这个问题不放,略一沉吟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邓柔为人如何?近些时日可有瞧见她意志消沉?”
“二小姐是个好人。”苏大娘竖起大拇指说道:“不但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为人处世更是没话说。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从来不苛刻,说话也周到细致。小人实在无法想象,她那么好一个姑娘,怎么就能想不开寻了短见?”
苏大娘重重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君青蓝亦半晌不曾开口,微合着双眸,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良久方才缓缓睁开了眼告辞出门。
她才将杂草后破旧的木门推开,容含便似鬼魅一般豁然出现。君青蓝瞧见他一点都不觉意外,她现在已经可以断定,容含就是特意来监视她的。
可是,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仵作。有这个必要?
“王爷请大人问完话后立刻回府去。”
“好。”
君青蓝不予他争辩,李从尧给她行了个方便,让她与苏大娘祖孙见了面。这个方便一定不会是白给的,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才是重头戏。若是容含这会子就放她离开了,她反倒会觉得奇怪。
这一次,二人虽然仍旧从后门进了端王府,走的却不是方才来时的道路。君青蓝记得很清楚,方才离开揽云阁后走到巷道对面的小院大约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一次再回到揽云阁顶多只用了半柱香。
“大人回来的真快。”君青蓝才在揽云阁前平台上站稳了身子,容喜便笑嘻嘻迎了上来。
“还好。”君青蓝淡淡回了一句,侧身瞧去,容含果真不见了踪迹。
这兄弟两个真有意思,同是李从尧身边近身宦官。却将揽云阁的台阶给当作了条分界线,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泾渭分明。
“你与容含谁年长?”
“小人不才,比容含早出来片刻。”容喜微笑着回话,眼底深处分明生出几分骄傲和满意。
君青蓝点点头:“王爷还在里面?”
“正是呢,大人快请进吧。”
君青蓝这趟来早已轻车熟路,待进了正殿后一眼瞧见李从尧还坐在方才的桌案后,手中仍旧握着书卷。他竟看了这么久的书,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不是……装的吧。
君青蓝没有胆量去验证这个问题,迅速将双手一拱行礼:“见过端王爷。”
“说说吧,这一趟可有什么收获?”李从尧缓缓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开了口:“与你原先所想可有什么不同?”
君青蓝眸色微闪,略一思量方才说道:“我怀